周永康被立案,“刑不上常委”潜规则已破?
本帖最后由 成根 于 2014-7-29 19:48 编辑周永康被立案,“刑不上常委”潜规则已破?
《凤凰评论》第179期 作者:吴思
核心提示:潜规则是有等级的,有层次的。有的潜规则距离宪法和党章很远,有的距离近一点儿。这种差别,其实代表了文明程度的差别,我们可以从距离变化上看到文明的进步。法办周永康,比起刑不上常委这条潜规则来,距离宪法和党章更近了,距离现代文明更近了。
社会上流传着“刑不上常委”的说法,说这是潜规则,由此推论,法办周永康就意味着破除潜规则。这个说法有道理,从潜规则角度看周永康案,也确实能看出许多东西,甚至能看出潜规则的演变和进步。不过,在进入这个角度之前,需要限定两个条件。
首先,到底有没有刑不上常委的潜规则?过去二十多年,中央一级确实没有常委丧失人身自由。从这个事实看,传说中的这条潜规则可能成立。但只是“可能”。因为这条潜规则存在的前提是,常委严重违法,已被发现却不追究,对后一条我们无法确认。
其次,法办周永康,是否等于破除了刑不上常委的潜规则?这要看所谓的常委,即政治局常委,到底是指在职常委,还是包括离职常委。我们知道,周永康已经离职。当然,刑不上离职常委也是潜规则,破除了也是进步。只是这种现象在历史上并不罕见,甚至还可以看作潜规则的一种。我专门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就是《平反清算周期律》。按照中国历代都有的潜规则,有这么一种规律:在没有制衡或制衡不足的条件下,权力犯了错误,很难在同期得到纠正。公正通常会绕开权势,等到权力被削弱了,失势了,才会冒出头来,伺机启动恢复正义的程序。
在上述限制之下,我们从潜规则的角度回顾历史,看看法办周永康意味着什么。
在当代历史上,至少在毛泽东和邓小平时代,并不存在“刑不上常委”的潜规则,那时下台的政治局常委(编者注:彼时名称不同)比比皆是,失去人身自由甚至失去生命的也不在少数。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当时高层就没有潜规则。
毛泽东时代高官下台的主要原因,是所谓的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阶级斗争问题直接采取阶级斗争的手段解决,用不着刑事诉讼。这似乎堂堂正正,没什么潜规则。但是,按照党章和宪法,党员有权发表并保留不同意见,更不用说宪法所保护的言论出版自由。即便真犯罪了,应该下台甚至入狱,也要走合法程序。但我们知道,没人把宪法和法律当回事。刘少奇是国家主席,依法要受到宪法的特殊保护,可他举着宪法抗议,没人认账。人们实际遵从的规则是:照毛主席的指示办事。“一个人说了算”,家长制,个人凌驾于全党全社会,这就是毛泽东时代的潜规则,违宪级别的潜规则。
邓小平时代也没有“刑不上常委”的潜规则。毛泽东时代是一个人说了算,邓小平时代是退居二线的核心和另外几位元老商量后拍板。那时候的潜规则,就是二线比一线的权力大。宪法和党章当然没有这种规定。按照正式规定,最高级别领导人的上台下台,更不必说失去人身自由,自有一套严格的法律程序,这类程序没有显示出自身的存在。
沿着这条潜规则演变的脉络看下来,对比大规模制造冤假错案的毛泽东时代,邓小平时代大有进步。没有那么多冤假错案了,更不会像毛泽东时代那样,一边违宪违法,一边毫无顾忌地大肆宣扬,全民动员搞大批判。从这个角度看,假如毛泽东时代的潜规则距离宪法党章一百米,邓小平时代就缩小为五十米了。这就是进步。
刑不上常委,作为一条潜规则,当然是不公正的。不过,相对毛泽东时代的潜规则而言,这条潜规则也可以被称为进步。为什么刑不上常委呢?因为,常委里没有了一言九鼎式的人物,不能随心所欲制造冤假错案了,家长制破除了,这当然是历史进步。
潜规则是有等级的,有层次的。有的潜规则距离宪法和党章很远,有的距离近一点儿。这种差别,其实代表了文明程度的差别,我们可以从距离变化上看到文明的进步。
法办周永康,比起刑不上常委这条潜规则来,距离宪法和党章更近了,距离现代文明更近了。我说距离更近,不敢说零距离,因为,确认零距离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首先需要确认的是,对周永康处理大体合乎法律程序,被告的权利也得到了应有的尊重。确认这一点用不了多长时间,也比较容易实现,我们在薄熙来案中已经看到了这方面的进步。
其次,需要比较长时间才能确认的是,我们需要排除一种可能,即,这不是选择性办案,不是另一种人治,不是向毛邓时代的潜规则的回归,而是司法独立,不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只服从正义的原则。确认这一点,不仅需要更多的案件作为证据,更需要制度方面的保障。我们一再读到保证党“在宪法和法律范围内活动”的宣言,但机制尚未建立。例如,违宪审查机制尚未建立。违法审查打算建立,尚待落实。有了违宪违法必究的制度,法治中国才有了长久稳定的制度保障。
退一步说,在上述证据得到确认之前,法办周永康,至少可以证明,现在的权力格局相比过去,已经有了进步。
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一直存在一种潜规则,就是上届领导人对本届领导人有很大的影响甚至控制能力。这种关系会影响整个政局,超越私人关系的范畴,但又不是党章和宪法规定的,所以这是级别相当高的潜规则。法办上届常委周永康,让我们感觉到,不符合宪法和党章的规矩似乎有所调整。
最后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会发生上述进步?逐步从潜规则退出,越来越接近宪法和党章,这实质上反映了社会的演进。在国际关系和党内关系方面都有值得一说的进步,但最重要的进步是,民众与执政者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民众对领导人从仰望逐步转为平视,民众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越来越有独立性,越来越有法治精神,越来越有怀疑和监督意识。要得到民众的拥护,就要向法治的方向走。 中国何时能步入法治轨道?! 据新华社北京报道:鉴于周永康涉嫌严重违纪,中共中央决定,依据《中国共产党章程》和《中国共产党纪律检查机关案件检查工作条例》的有关规定,由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对其立案审查。
在周永康落网之前,已经风声四起,周永康的亲族嫡系先后落网。当时媒体已经报道了周氏家族的兴旺和倾颓,但含糊其辞,不敢直呼周永康其名。以下是最为详尽的揭秘周氏家族的报道:
如果没有现在的变故,那么,周家将是荣耀的传奇。
周斌之父——周元根任副职时要求修祖坟
有知情者指出,身在官场的周元青,成为当地一些官员攀龙附凤的桥梁,进京拜见周家大哥,多是周元青陪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有越来越多挂外地车牌的黑色轿车来到西前头,拜祭周家的祖坟。
周家祖坟位于西前头以北数百米外,陆家湾河边。和葬在这里的其他乡亲一样,周家祖坟原为土坟,默默湮没于一片桑树林中。
早年,苦出身的周家并没有风水概念。厚桥人传说,1990年代周滨之父在北京时,曾请一老和尚看相,老和尚称其面相是好的,但做干部之后,到目前都是副职,是祖坟有问题。周氏为此数次打电话,叮嘱弟弟修坟。
当地乡人称,1995年左右,厚桥镇派人为周家扩坟,砍掉周围一些桑树,种上了四棵无锡市树樟树。同年6月,周家为先祖、先祖父母,立了三块碑。此外,周家还填了祖坟旁一个水塘,后为水塘主人家里装了自来水,作为补偿。
周家祖坟的热闹,是在周滨之父的官越做越大之后。每至清明,扫墓者络绎不绝。来者多是干部,不仅有无锡本地、江苏其他地市,甚至还有来自上海、武警的车辆。扫墓时,周家人多半陪着,扫墓者临走时,一般叫他们“跟周首长讲一声”。
当地多名乡人告诉财新记者,十多年前,曾看到周滨生母王淑华在周家祖坟哭了一场,周家人请她回家吃饭,被她拒绝。后来王淑华不幸死于车祸。
2009年,因为扫墓者太多了,政府在西前头村以北的公路边修了一个小型停车场。在周家祖坟所在的树林里,以青砖铺地,修了一条小路。周家祖坟也得以整修,外砌半米高石墙,围成近圆形,占地约120余平方米,园内以青砖铺地,四座大坟之后,种有十余棵松柏,顿显肃穆。
2009年秋天的一个雨夜,周家祖坟突然发现被人挖了洞,不仅惊动了无锡警方,而且江苏省公安厅、上海公安局,乃至公安部如临大敌,动用警力侦破。
对于侦查结果,附近居民多不知详。一说该案并未侦破,一说是经济纠纷引发。此后,警方在周家祖坟四周和前往周家祖坟的两个路口,都安了探头。周家的4个土坟也用石头砌起,在厚桥附近村民祖坟多被搬到公墓的情况下,仍继续享受着膜拜。
周斌的二叔周元兴——五粮液经销商
1960年代初,周滨的祖父病逝于西前头村东的数间平房里。彼时周滨的父亲周元根作为家中大哥,在北京石油学院就读,周滨的二叔周元兴、三叔周元青都是初中毕业后在乡务农。
之后,周元青当过大队支书、又娶了官员之女周玲英。周玲英是西前头村北安乐桥人,个矮,人称“矮玲英”,其父做过无锡县坊前镇党委书记、无锡县商业局长。因此,周元青也走上了仕途,从大队书记做到无锡县厚桥镇副镇长,后落选,被调往其他镇任职。1995年6月,无锡县撤销,设锡山市,周元青曾任锡山市经济技术协作办公室主任。2000年12月,锡山市拆分为锡山区和惠山区,周元青为惠山区国土局副局长,周玲英则长袖善舞。她先在厚桥供销社做营业员,后去厚桥食品站,做过站长,再调至无锡县食品公司。近些年,周玲英和儿子周峰开始开公司,住到无锡市区一栋复式住宅里。
周元兴则一直留在西前头村看护祖庐。在兄弟相继发迹之后,周元兴家也迅速脱胎换骨。
“周元兴家发得太快了。他大哥在中石油时,他们家已有钱了;周家大哥到四川以后,二房就更有钱了。”附近乡人还记得,周元兴从前抽的是两块五的烟,打5毛钱的麻将,两圈牌打下来,就输得拿不出钱来,“现在不得了,他抽的是软中华,吃的老酒是五粮液,要吃多少有多少”。
周元兴父子俩经常去厚桥镇上的老K水暖店,在那里吃茶,抽香烟。他认识的,都敬上一根软中华,排场很大。他常去吃喝的地方,是镇上最好的花园酒店,别人送来的甲鱼、黑鱼,他吃不完,也寄存于此。
有人曾经去他家,看到五粮液很多,茅台很多,香烟很多。还有三块翡翠,都是五公斤一块,其中一块雕佛,一块雕鹰。
厚桥的人一开始还搞不清楚,他的钱从哪里来?慢慢地,关于他做五粮液代理的事在镇上流传。
周家发家的另一路径,是替人摆平事情,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比如有人要安排工作,企业有事情搞不定了,他去说合。”村民称。
再往后,随着周元根权势日长,周家的“公关”生意,还包括了替人在打官司时说情和捞人。该项收费的价格不菲。知情者透露,无锡某镇党委书记出事,面临判刑,亲戚到周家去求,周家开价15万,还不打包票。
周家的业务还包括向江苏某警校输送学生。学生的成绩达不到录取线,周家父子去讲讲情,就送进去了。
周家的财源滚滚,让厚桥人印象深刻。村民称,周元兴曾经吹牛:我只要出去走一次,回来40万稳拿。也有人反映,周家“职业”口碑不算好,有的事情没办好,拿了人家钞票也不退。
发达之后的周元兴,见了人还是很客气,一人一根软中华。但曾经一起喝酒的村民称,“我们高攀不上了”。
其子周晓华经常开一辆车牌尾号为001的车子,出现在厚桥镇上,大伯父步步高升,周晓华在当地也被戏称为“部长”。
“部长”文化不高,但是胆大。厚桥人传说,他去四川找大伯时,传达室说没有这个人,他回到宾馆里砸了电视机,警察出动了,后来他被车子接走。
与四川寻亲传闻相比,“部长”打警察更为乡人所知。村民称,周晓华有一次开车,遇警察拦车检查,发生争执,周晓华顺手打了警察两个耳光,“叫你们局长来”。结果警察向周晓华赔礼道歉,赔偿周被拉坏的衣服。
“无锡的警察只要知道车子是厚桥西前头的,都很注意,害怕他们是周家亲戚。”知情者称,附近村民如果在马路上违章,一说是厚桥西前头的,问题不大。
周斌的三叔周元青——奥迪经销商
对于老三周元青一家,厚桥人更觉深不可测。尽管很少能看到他们回乡,但关于其妻周玲英等人开矿、卖消防器材、替油田采购设备、在全国有3000加油站等传闻,混杂着村民对周家财富的想象,在厚桥漫天飞,真假难辨。
乡人们所说的开矿,指的应当是周家三房在四川的一笔生意。中石油案爆发后,四川邛崃市鸿丰钾矿肥有限责任公司与中石油及周家三房的特殊关系被暴露出来。四川邛崃市鸿丰钾矿肥有限公司于2007年由北京鸿丰投资和中石油四川石油管理局旗下的四川华油共同出资设立,注册资本为3亿元,其中四川华油出资3000万元,占10%股份。北京鸿丰投资的第二大股东北京宏汉的实际控制人为周玲英,周玲英的儿子周峰是北京宏汉董事长。在北京宏汉的工商资料中,周峰使用的是身份证名是“周锋”。
2011年9月,成都高投集团控股的上市公司高新发展发布资产置入公告,被置入的资产即鸿丰钾肥。截至2011年6月30日,鸿丰钾肥的资产预估中,无形资产一项的账目价值为5071。25万元,预估的价值却到了7。6亿元,最为核心的增值资产是平落坝的采矿权,从账目价值仅有300。41万元增值到7。15亿元,预估增值率达到236倍。值得注意的是,鸿丰钾肥最初的探矿权由持股10%的四川华油作价出资投入,经四川省国土资源厅批准将该探矿权变更到鸿丰钾肥,并颁发了探矿权许可证,该探矿权的有效存续时间为截至2012年4月18日。2010年11月19日,鸿丰钾肥又获得四川省国土厅核发的《采矿许可证》,许可开采的矿种为钾盐、硼、石盐、锂、溴、碘,矿区面积13。7603平方公里,有效期限为五年,截至2015年11月19日。
但乡里乡亲不知道的是,周家三房还有更挣钱的生意:开奥迪4S店、与中石油合伙做液化气生意。2010年2月,周玲英出资1900万元,在临近的无锡江阴市设立江阴奔跃汽车有限公司(下称江阴奔跃),占股95%,法人代表和总经理为周军。2010年10月,江阴奔跃的工商资料上,经营范围从汽车、汽车配件变更为“一汽大众奥迪品牌汽车”,周玲英从此成为有中国第一官车之称的奥迪品牌4S店老板娘。
2013年12月1日,晚上7点不到,10多名“来自北京的纪检人员”从东门进入无锡市山语银城小区,在物业人员陪同下来到周家。据《新京报》披露,周家夫妇周元青、周玲英都在家,两人被调查组分开到不同房间,男调查员针对周元青,女调查员针对周玲英。夫妇俩被要求不能乱讲话,不许打电话、接电话。然后调查组员开始登记周家的财产情况。最后调查组在周家中搜出黄金珠宝烟酒,以及一大串的奥迪车钥匙。当地派出所来了4辆车,晚上11点多,周氏夫妇被带离小区。
曾经显赫的“无锡周氏”,突然跌入命运的深渊,深不见谷底。
2个多月后的2014年2月12日,无锡市锡山区厚桥街道办事处的“西前头”村,一场葬礼正在举行。死者名叫周元兴,周元青的二哥。虚岁七十的周元兴,因骨癌于2月10日晨5时病故于家中二层小楼里。据《财新》的特稿,当时楼里布满监控摄像头,监控着周家一举一动。葬礼上,再无平日出入周家的达官显贵,只有乡里乡亲帮忙操办。
除了被带走的三弟周元青、三弟媳周玲英,周元兴的兄长周元根,嫂贾晓晔,长侄子周滨、周涵,三弟的儿子周峰均未露面,他们都因涉案而失去了自由,其中长侄子周滨还成了举国皆知的“神秘富商”。周家的第二代男丁中,只有周元兴的儿子周晓华捧着火盆,面无表情走在前头。
一场凄凉的葬礼,不但埋葬了周元兴,也埋葬了显赫一时的“无锡周氏”。这个从田间发迹的家族,因为一个人的崛起而享尽荣华富贵,也因他而满门深陷囹圄。
上门女婿
“西前头”,这座无锡市锡山区厚桥街道办事处新联行政村下辖的一个小村子,据说已经有500年的历史,周姓是村里的大姓,祖上最有名的是北宋著名理学家周敦颐,但最大的官当属周元根,他有另一个显赫的名字,只是,现在人们一般称他“周滨的父亲”。
虽然后来的周家声名显赫,但祖上却是“入赘女婿”。周家的爷爷名叫周义生,厚桥镇(厚桥街道办前身)嵩山村人,长期到西前头村做农活,被西前头村民周阿学看中,将女儿周秀金许配给周义生。周义生就成了周阿学家的上门女婿。
周义生育有三子:长子周元根生于1942年、二子周元兴、三子周元青。当时的周家差不多是村子里最穷的,“兄弟三人的衣服,都是大的穿不了了,就让小的穿”。但是周义生夫妇都勤劳能干,周义生还有一门“绝活”,那就是钓黄鳝,每次出门,周义生差不多能钓来十来斤黄鳝,卖得几元钱。靠着这门手艺,周义生把三个孩子都送进了学校。
入学后,长子周元根因与同学重名,所以改掉了名字。三兄弟中,周元根的成绩最好,先是保送进了苏州中学,然后考上北京石油学院,当时的北京石油学院是北京著名的“八大院校”之一,在那里,周元根结识了一个叫王淑华的女同学,后来成了他第一任妻子。
周家出了一个“大学生”,当时大学生属于天之骄子,是周家的骄傲。就在周元根在北京上学时,周义生病逝于村东的数间平房里。周元兴、周元青则在初中毕业后在乡务农。
当时的周家依旧穷困,谁也没料到命运会从此巨变。
三兄四子
1972年1月,东北。时值寒冬,王淑华给周元根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周滨,周元根大学毕业后在辽河石油会战指挥部工作,来自江南水乡的他在东北工作第6年。此后,王淑华又给他生下了另一个儿子,取名周涵。当时的周家虽然在油田工作,还当上了小领导,但家庭条件并不好,买奶粉都困难。
周滨和周涵被暂时接回过老家,还在找别人挤奶吃。
就在周元根在冰天雪地的辽河油田工作时,留在家乡的二弟周元青当过“造反派头子”,也当起了大队支书,后来娶了官员之女周玲英。周玲英是西前头村北安乐桥人,个矮,人称“矮玲英”,她的父亲做过无锡县坊前镇党委书记、无锡县商业局长。两年后的1974年7月,周元青、周玲英的儿子周锋出生。周元青也走上了仕途,从大队书记做到无锡县厚桥镇副镇长。
一直留在西前头村看护祖屋的周元兴也有了个儿子,取名周晓华。
似乎是祖上保佑。周家从此开始扶摇直上。
特别是长兄周元根,官越做越大,在辽河油田迅速升迁,最终重回京城进入石油系统权力中枢。他的长子周滨也在其秘书的安排下就读于西南石油大学,并在1992年前后赴美国德克萨斯州留学,李华林也出任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休斯顿办事处副主任在工作之余,亦成为照顾周滨的“保姆”。
周峰在1991年到1995年在苏州大学读书。1996年到1999年,在日本中央大学读经济学硕士。
至于,周晓华,则没有他两位堂兄那样能留学海外,他文化不高,但是胆大。
台前的堂兄弟们
当周家的第二代还在读书的时候,周元根被调进了石油工业部,之后更是担任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高层。周氏兄长的发迹,开始了周家狂飙突进的敛财之旅。
“周元兴家发得太快了。他大哥在中石油时,他们家已有钱了”附近乡人还记得,周元兴从前抽的是两块五的烟,打5毛钱的麻将,两圈牌打下来,就输得拿不出钱来,“现在不得了,他抽的是软中华,吃的老酒是五粮液,要吃多少有多少”。《财新》的记者记录下了周家突然发财的故事。
但是,彼时的周家仍是“小富”,因为缺少信得过的人,纵使有权力,也不能迅速转化为金钱。
幸好,周家的孩子们都长大了。
1999年,周元根调任四川担任要职。
2000年前后,在美国生活多年的周滨和黄婉两人回到中国,在北京定居。1999年到2004年,周峰在日本三菱商事株式会社工作。长大的孩子们终于可以帮忙打理“家族生意”了。
周元根的长子周滨毕竟是“近水楼台”。“以父之名”,他开始纵横川中大地,乃至染指石油行业。
周滨的岳母“詹敏利”的名字多次出现在四川商人吴兵的合伙人里,组建的“中旭系”先是投资四川的水电站,“意料之中”战胜了众多资质、实力雄厚的国企,将大渡河上的龙头石水电站揽入怀中,该电站每年的发电收入为8.99亿元,甚至项目不动工,马上转手就可以获得10亿元。其后,又进军房地产行业,与港商花样年、佳兆业进行合资,土地储备据说上千亩;控股成温邛高速公司51%股权;参股成都银行。
通过同是石油子弟的同学米晓东,周滨的石油生意从陕西的长庆油田到伊拉克的米桑石油油田,遍布中石油体系的方方面面。仅长庆油田的一个批文倒卖就获利5亿元。
而这一切,都是周父的前秘书、下属郭永祥、蒋洁敏、李华林、冀文林、冉新权、李春城等帮忙打理。周滨俨然“少主”,操纵着这个庞大的利益帝国(详见搜狐财经《周滨何许人也?》)。
随着周元根的步步升迁,这个利益帝国越来越庞大。
而在老家,二弟周元青也升迁到无锡惠山区国土局副局长一职,巧合的是周元根曾担任国土部的要职。虽然周元青官职不高,但是周元青一家在无锡却是赫赫有名的富有。不仅一家居住在无锡滨湖区山语银城74号楼401(跃层建筑)里,而且开的是车牌号为“苏B99999”的银色奥迪Q7,170万的车价,在无锡民间论坛,汽车发烧友称它为“九五之尊”。
此外,周元青家里还有一辆奥迪A4和两辆奥迪A8。因为他家正是“江阴奥迪王”。据《新京报》报道周元青妻子周玲英出资1900万与他人合股开办了“江阴奔跃”公司,是无锡地区唯一一家按照奥迪全球最新标准建设的城市展厅。类似江阴这样的市场,那时一年可挣2000万元。
江阴奔跃还试图与中石油旗下的昆仑能源有液化天然气的合作,但因为因故早早收场。
但是周家二房的生意不仅限于此,周玲英恰巧和北京宏汉投资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同名。据《新京报调查》中石油旗下的四川华油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在四川邛崃市鸿丰钾矿肥有限责任公司的股权更迭中,一名叫做周峰的自然人被认为是幕后的最大受益者。周玲英的儿子周峰是北京宏汉董事长。在北京宏汉的工商资料中,周峰使用的是身份证名是“周锋”。周玲英只是代周峰持股。
周峰正是周滨的堂弟。
媒体的调查显示截至2011年6月30日,鸿丰钾肥的资产预估中,无形资产一项的账目价值为5071。25万元,预估的价值却到了7。6亿元,最为核心的增值资产是平落坝的采矿权,从账目价值仅有300。41万元增值到7。15亿元,预估增值率达到236倍。鸿丰钾肥还先后获得了四川省国土资源厅颁发的探矿权许可证、《采矿许可证》,许可开采的矿种为钾盐、硼、石盐、锂、溴、碘,矿区面积达13。7603平方公里。
此时的周家达到了权力的顶峰,周滨、周峰两位堂兄弟的生意纵横四川、中石油。
纵使“文化不高、胆子大”的另一个堂弟周晓华也做起了“四川的买卖”,成了五粮液的代理商,财源滚滚,“不出门就可以赚钞票”。毕竟胆子大,不同于周滨、周峰的资本生意,周元兴和周晓华父子干脆干起了“公关”生意,据《财新》报道,父子俩不但“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帮助官员逃罪,还向江苏某警校输送学生。
发达后的周晓华经常开一辆车牌尾号为001的车子,在厚桥镇上招摇,被戏称为“部长”,就连警察也得让着走。
王氏之死
曾经的贫下中农家庭,因兄长而迅速崛起,逆袭成为“豪门”。周家的发迹,留在无锡的周元青、周元兴两家门庭若市,周家似乎很享受逆袭带来的快感。
去年上半年之前,周元青家访客非常多,“最多时一天十来拨”,知情人士透露,周元青与当地武警关系不错。甚至,越来越多挂外地车牌的黑色轿车来到西前头村,拜祭周家的祖坟,多为达官贵人,临走时还恭敬对周家人说“跟周首长讲一声”。
周义生钓黄鳝供养三兄弟读书,长子发迹后,第二代的堂兄弟三人分别在四川、中石油、无锡江阴、西前头村以各种方式构筑了庞大的金钱帝国。祖辈还是田里的穷苦农民,如今已是江阴数一数二的“豪门显贵”。
但,奢靡的盛宴背后,已经有了一丝阴影。
据《财新》特稿:当地多名乡人告诉财新记者,十多年前,曾看到周滨生母王淑华在周家祖坟哭了一场,周家人请她回家吃饭,被她拒绝。后来王淑华不幸死于车祸。
王淑华死后,2001年,生于1970年的电视台女记者贾晓烨低调嫁给比她大28岁的周元根。
母亲死后,周滨继续追随父亲经营生意,而他的弟弟周涵却消失在公众视野里,传闻独立谋生,在周家案发后,并未见关于其涉案的报道。
其后,周滨和堂弟们依旧帮父辈三兄弟张罗着各种生意,分享着父辈的权力带来的财富。
巨变之夜
周家的“豪门盛宴”在2012年末被敲响了休止符。那年大事颇多,12月成都市原市委书记李春城因为涉嫌严重违纪接受中央纪委调查。街头巷尾传闻日渐增多,结局似乎已经事先张扬。
2013年4月末,周元根以“著名校友”身份造访了母校苏州中学,这是他第二次回访母校。据传他还回了趟西前头村,周元根当时对村民感慨说:“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望大家了。”
去年年末,曾经如过江之鲫的达官贵人突然不再拜访周家。周家老宅四周的墙上,被装上多个视频监控设备。
2013年12月1日,周元青夫妇从无锡家中被专案组带走。12月6日晚,周元兴家被调查;12月18日,周家再遭查抄。据说,周元青、周玲英也被带回西前头村,在其指认下,抄走金条等财物。
2013年12月初,周滨及妻子黄婉在首都机场附近的别墅已被警察带走。
兄长和侄子接连被带走调查,2014年2月12日,倍受打击的周元兴病亡。
“无锡周氏”盛极而衰,两代人,周家挥霍掉了所有福分。 周晓华的行为方式形象地解释了政治暴发户的心态,其他家族成员虽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低级,却也只能说是另一个层面的诠释。没有根基的浮松,长得太疯狂,结果往往是彻底的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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