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山张为礼 发表于 2012-11-17 09:48

<柳暗花明双一村>连载之二十三




“废麻厂”经过周志林的一年多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搞成功了用“废麻缆绳”变成了“麻线”,然后再织成“麻布”,最后终于做成了“麻袋”。厂房当然是利用原来的畜牧场搞起来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已“麻雀俱全”,从“麻丝”到“麻袋”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纺织系统”,按分工不同,分别设立了麻丝车间、纺线车间、织布车间和成品车间。不过,这些车间里并没有什么现代的机器设备,只不过是一些用木料做成的器具,其动力也是靠手摇脚踏的,与古老的纺纱车、织布机并无明显的差别,只不过是它们的“身材”与农家个人使用的这些纺纱、织布的器具要高大得多而已。这时,厂里已经吸收了几十个妇女进来做工。为了把厂名听起来好听一点,就正式命名为“瀛海麻纺厂”。不过,村民们对原来的“废麻厂”早已叫习惯了,一时还改不过来,仍然叫它“废麻厂”,而不肯改叫它为“瀛海麻纺厂”。胡友泉的大女儿胡秀明是最早进入“废麻厂”里来的姑娘之一。那时的“废麻厂”其实还只能称它为“作坊”,甚至于连“作坊”还不如,既没有车间,也没有什么大的设备。厂前面有一口大水塘,是作为“腐烂”废缆绳用的,当然还有那些麻丝车间、纺线车间、一间织布车间和一间缝制麻袋车间,仅此而已。这些最初进来的几个姑娘有的做分割废缆绳工作,就是要把废缆绳割成二三米长的一段,投进到“腐烂池”去“发酵处理”。有的到麻丝车间里去把已经经过“处理”的废麻绳搞成“麻丝”,有的在纺线车间里把麻丝纺成麻线,有的则在织布车间里把麻绳织成麻布。年纪较大一点的妇女则是到麻袋车间里把麻布缝制成麻袋的工作了。这些姑娘和妇女们在“招”进来的时候,周志林有话在先,他对她们说,厂里现在不可能按月地发工资,是先“记工”再说。以后产品出售了,才会给你们发工资。所以这些姑娘和妇女们进厂时,不像国营工厂招工那样地被人倾慕,有的人甚至于还挖苦说她们是“呆大”呢。胡秀明是周志林的外甥女,由于家境困难,从小就会吃苦,凡是有一点挣钱的机会都不放过,哪怕是有点“迷茫”也无所谓,因为在厂里做了工,就是厂里“欠着”她的,就有了一个“希望”,有了一个“盼头”,总有一天会兑现的。所以她在周志林的“招呼”下就坚决地进了“废麻厂”。由于胡秀明能吃苦耐劳,脑子又灵活,不久就很快地就成了厂里纺线车间的骨干,后来就理所当然的担任“车间主任”了,这当然是后话。
江云瑾那天中暑后到厂里来的事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那天,周志林一定要江云瑾到厂里来休息一下。江云瑾当时很感激地对周志林说,我服下你给我的“仁丹”后感觉就好多了,在大树下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不用到厂里去了,免得影响你们厂里的工作。其实他是在想,自己穿着这样一身脏衣服,而且还是汗流满面的,挑过粪肥的人的身上难免会散发出一些难闻的气味,进厂去让厂里人看着、闻着多不好意思啊。一个年轻人嘛,总得要考虑到这些有损于自己面子上的事,所以他只好婉言谢绝周志林的好意。但周志林执意一定要江云瑾到厂里去休息一下再说,待体力完全恢复后再回去也不迟啊。现在刚刚好了一点,但还不能说已经完全恢复,他还有点不放心。胡秀明看到周志林如此关心江云瑾,她自己作为江云瑾的邻居加少年朋友的人哪能有漠不关心的道理?于是就与周志林一起力劝江云瑾一定要到厂里去休息一下再说。江云瑾在周志林和胡秀明的盛情之下,只好拖着尚有一些疲乏之躯跟着周志林和胡秀明一道走进厂里去了……
此后,她就一直在想念着江云瑾,甚至在夜里做起梦来也与江云瑾聚在一起:她有时会与江云瑾像在少年时期那样地在一起做“捉迷藏”的游戏,江云瑾追得她无路可逃,只好向他求饶;她有时与江云瑾在花前月下谈心,卿卿我我地谈得倾心如意,谈得心心相印,谈着谈着,俩人就情不自禁地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了……每当这些令人向往的、愉快的、也是在胡秀明心中所朝思暮想的梦境突然消失时,她总觉得极为遗憾,总觉得意犹未尽。她想,如果这些美梦能长久延续下去多好啊,她将会在心理上得到极大的满足。她为江云瑾目前遭遇到如此“不公”感到万分地愤慨,世上哪有像刘阿根这样横蛮无理的人?共产党的政策从来没有规定过地富子女一定要在农业生产队里劳动,不得从事其他的行业的,刘阿根难道可以自己制订政策?江云瑾做木匠也算是一种体力劳动,为什么一定非要他到生产队来做农业不可?他为什么一定非要那些所谓“地主尾巴”的人来到生产队做农业,他才会感到舒心?这种人的心理实在是太狭隘了!须知做木匠也是世上一种必不可少的行业,如果没有木匠的话,你务农的工具从哪里来?你在吃饭的时候,如果没有桌子的话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当你在晚上要睡觉时,如果没有木床的话,你将会睡在什么地方?所有这一切的生活用具都是离不开木匠的!当她想到这里时,使她猛然地想到厂里目前急需扩大生产规模,那些纺线机、织布机都需要立即大量地增加,只是由于目前厂里资金困难请不起木匠师傅只好暂时被拖延下来,因为做这些现有的纺线机和织布机都是去年请一个技术较高的木匠师傅来做成的,他们的工资至今还有一些没有付清,如果再要去请他们来做的话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是她听周志林说的。哎,听说江云瑾的木匠技术很好,他是不是能胜任这个工作?如果他能够胜任的话当然是最好也没有了。因为他是本大队的社员,来厂里做工的话,完全可以不付工资,只是用“记工分”就可以了,目前就没有要拿出钱来去付工资的压力了吗?对,她应该马上去向周厂长汇报,把这个想法告诉他,好让他做出一个因地制宜的决定来。于是,她就急忙地去找周厂长去了。
周志林听到了胡秀明的汇报后,真是感到喜出望外,他自己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他也听到过江云瑾的木匠技术很好,而且脑子灵活,点子也多,就算是有些“关节”还有点生疏的话,他也会马上动脑筋去克服的,更何况厂里已经有了现成的“样板”,模仿去做肯定不会是很困难的,他完全能够担当起做这些器具的工作。而且,如果把能他吸收到厂里来的话,平时也可以做一些对器具的修理工作,那就不像现在那样,一旦遇到什么器具坏了,就眼睁睁的没有办法,一定要等到请来木匠师傅的修理后才能再开始工作,这就要严重地影响到生产了。他想到这里,不禁笑嘻嘻地表扬胡秀明说,你真的给我出了一个好主意啊。周志林是一个十分严谨的人,在没有完全把握之前,他是不会贸然做出决定的,他需要当面询问清楚江云瑾究竟有没有具备做厂内纺线机、织布机等这些器具的能力,然后才能做出下一步的工作部署,因为要把江云瑾招进到厂里来,没有经过陈柏青的同意、批准是根本无法实现的,这个“难弄”的刘阿根肯定要站出来“作梗”,阻止江云瑾离开生产队到厂里来上班,这样一来,这个美好的计划就肯定要“梗塞”在他的手里了。
他先着手做好第一件工作,就是让胡秀明把江云瑾叫到厂里来实地看一下这些器具的结构情况,他是否有能力做这些“机器”。江云瑾是在晚上来的,因为他在白天要在生产队里劳动,抽不出时间到厂里来,再说,如果白天来的话就要向刘阿根请假,被他知道了此事肯定就要“泡汤”。江云瑾看了看这些设备以后,觉得不存在什么技术问题,这些器具并不复杂,都是属于木匠的一些“大路活”。他笑嘻嘻地对周志林说,周厂长,做这些活并不困难,我相信自己完全能“照模照样”地把它做出来。周志林听后感到万分地欣喜,他对江云瑾说,我完全相信你,因为我知道你从来不是一个好高骛远、说空话的人。不过,在事情还没有办完满之前,你先不要对任何人说出去,我还要去请示陈社长批准,我们这个厂是大队的队办厂,他才是厂里的最高领导,更何况,如果没有他的同意,你是无论如何走不出这个生产队的。
江云瑾会心地点了点头,他心里完全知道周志林的用意。
周志林在第二天就赶紧到陈柏青那里去汇报这一情况。陈柏青听了周志林汇报后,当然同意周志林的意见,他何尝不想这个“废麻厂”能尽早地扩大,迟早地吸收更多的妇女们加入到这个厂里来上班,他对这个厂是寄托了多大的希望啊。只有这个“队办厂”发展壮大起来,村里的妇女们才有机会到厂里来,社员们的家里才会增加收入,他的大队也才会有了更多的集体积累,这样也就有更多的路子去寻求致富,使穷得连裤子都做不起的社员们有了摆脱贫穷的希望。至于把江云瑾调出生产队是不成问题的,他对周志林说,我最怕的是你向我要钱了,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大队原来的底子也还算是比较厚的,绝对不是穷得今天那样的“光滑”,只缘经过了前几年一连串的“大跃进运动”、“人民公社化运动”等一系列运动以后才搞得如此“一穷二白”的。只要你不是向我要钱,其他什么的我一定会尽九牛二虎之力地为你效劳,而且一定会使你满意。至于要调江云瑾到厂里来这件事,我看根本不算是什么难事,我这个大队长难道还要不动一个生产队长?这样做又不违反党的政策,也没有违背什么乡规民约,你担心什么?更何况把江云瑾调到你厂里去是一种“因材施用”的好事,又能为发展“麻纺厂”出力,哪个人会公开地站出来反对?我相信刘阿根不会傻到如此的地步。你放心好了,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好了。
周志林听后,自然高兴得心花怒放了。
事后,据说是刘阿根被“请”到大队办公室来谈话,当陈柏青向刘阿根说了要把江云瑾调到“麻纺厂”去做木匠的事后,刘阿根当时虽然沉默不语了好一阵子,但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江云瑾调到“麻纺厂”的事终于圆满地画上一个句号。这不仅使江云瑾对今后的生活道路上充满了信心,更使他的母亲郑香菱时刻提着的心也总算落了地。另外,也使胡秀明充满着希望,想不到她自己的一个建议能使江云瑾顺利地调到厂里来上班,可与她朝朝暮暮地相处。这样一来,她就有希望把那根看来似乎已经“断”的“情丝”重新连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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