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山张为礼 发表于 2012-5-21 13:05

《无可奈何花浇去》连载之六



伊耀明和林平安都感到十分欣喜,因为他们承揽剧团演戏所取得的成效真是有点出乎意料,村民们看戏的热情如此高涨真是当初所没有估计到的,他们自然得到了丰厚回报。赵自成自然也干得十分卖力,因为他得到了与人别同样的好处以外,还额外地得到了一份肖月桂的柔情。伊耀明和林平安他们原本打算演一个月的计划自然要延续下去,这对于赵自成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就他的主观的愿望而言,最好能够能长久地演下去。
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就在伊耀明和林平安他们踌躇满志之时,半路上竟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村里有一个名叫马桂山的人。此人在当地来说,也可算是一个有名的游荡子弟,耍无赖、耍流氓、调戏妇女,无恶不作。这两年,他还伙同一帮人,搞起“纳花会”这个具有恶性赌博性质的“彩业”来,从中欺诈盘剥老百姓。他父亲马世通是一个有名的“地头蛇”。早几年,他仗着与驻守在靖海乡的水警队长有过“结拜兄弟”的关系,就为虎作伥,强横霸道,欺诈百姓。马世通的家产在乡里算不上大户人家,但活得却比一般大户人家阔气。他的主要行业是“踏鲜船”。其实,在靖海乡里干“踏鲜船”这行当的有二十几个,但别人却没有活得像他那样滋润。所谓“踏鲜船”这行当,说得简单点就是一个“中介人”角色。在渔汛时,这里云集着众多的来自商埠的冰鲜船,把这里的大黄鱼收购后运到大城市去卖。这些外地的冰鲜船都需要当地的一个“中介人”来帮忙,否则就很难做做生意。一来由于人地生疏,渔民不认识冰鲜船上的老板,渔民不会轻易地把黄鱼卖给他。如果有一个当地人站在冰鲜船上招徕,渔民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就有一种信任感,自然就容易做成交易;二来是出于经济上安全等原因,这些冰鲜船带来的现金一般都不充裕,大多数的应付鱼款要等到鲜鱼运到城市商场里去出卖后才能把钱汇来,这样就需要有一个稍有一点名气的当地人来担保,否则渔民就不会把鱼卖给他们的。“踏鲜船”就是担当这个“中介人”和“担保人”的角色。这个“游戏规则”是在这样特定的条件下形成的,一直沿用至今。马世通是个老谋深算之人,他自从干这个行当起,就不得不遵守这个“游戏规则”,否则就保不住这个饭碗。近几年的世道大乱,今年料不到明年要发生的事不说,就是明天后天的事也难以预料。于是他就动起坏脑筋来。他想,如今天下大乱,朝不保夕,谁能保证明年不发生天翻地覆的事情?谁能肯定明年能照常地做冰鲜船的生意?说不定解放军的炮声一响,大家都逃难去了,性命都难保了,谁还顾得着那些冰鲜船还欠着的鱼款?他何不将冰鲜船已经汇过来的鱼款吞没了一些?直真是不吞白不吞呀!如果有人前来讨债,就推说还没有全部汇到,有谁人能说得清呢?这样,他真的干起这个男盗女娼的勾当来。对于马世通这种卑劣的行为,大家心知肚明,然而抓不住把柄,又不好当面加以反驳,只能是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大家都奈何他不得,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水警队长的把兄弟呢,谁敢去鸡蛋碰石头!
自从伊耀明他们请来越剧团在城隍庙演出以后,马桂山搞的“纳花会”的生意突然惨淡了,原来参与“纳花会”的人中的大多数被吸引到城隍庙里看戏去了。马桂山自然对此咬牙切齿,他难道能容忍伊耀明夺走他的生意?他难道能吞下这口气吗?
有天下午,在剧团演戏还没有开演前,马桂山带了一帮人马来到城隍庙来寻衅闹事。马桂山一马当先,狠狠推开门岗的收票人:“滚开,滚开,城隍庙是众家地方,谁不好进来看戏?你们收啥个子票啊?”两个站门岗人自然不让他进去,于是就推撞起来。马桂山就挥起拳头,狠命地往一个门岗人员的额头上打去,这人立时被马桂山打得头破血流,满面鲜血,十分怕人,顿时秩序大乱。赵自成闻声到大门一看,见状不妙,立刻叫肖月桂等几个年轻演员赶快躲避一下,接着就派人去唤伊耀明,叫他马上赶到剧场来。
不多时,伊耀明带着十多个人气呼呼地赶到城隍庙前,与马桂山等人对阵起来。
伊耀明不怕马桂山,因为他有自己的雄厚势力,在他的手下有上百员的三青团人马。他义正词严地质问马桂山:“你凭什么理由到这里来看白戏?你捣什么乱啊!”
“城隍庙是众家地方,谁不好到这里来看戏?你凭什么资格把剧团搞到这里来演戏赚钱?”马桂山当然不会买伊耀明的账,眼睛睁得滚圆地、虎视眈眈地对伊耀明说。
“我们在这里演戏已经同兰盟会订立过协议,我们按规定付出场地演出费,你不信可以去问一问兰盟会呀。你算老几?我们在这里演出,难道还要经过你同意不成?真是岂有此理!”伊耀明色声俱厉地驳斥马桂山。
“那你们把兰盟会的会长叫来,鬼才会相信你们这些话!”马桂山当然不会认输。
“那你们要怎样?存心是要捣蛋不成?”伊耀明怒不可抑地用手指对着马桂山的鼻子。
“你想打人?”马桂山用手拨开伊耀明的手指。
伊耀明的手被马桂山拨开后,他胸中的怒气油然而生,他愤怒地抡起拳头朝马桂山的头上打去。马桂山也不是一个等闲之辈,迅速回击伊耀明,一场混战就此拉开战幕,双方打得难解难分,幸好有很多的观众看不惯马桂山这帮人的无理取闹,纷纷加入伊耀明的行列,马桂山这帮人虽然是打架好手,但在众人乱拳围攻之下,只得节节败退……
当天的演出自然演不成了。城隍庙里被搅得满目狼籍,剧团的演员被吓得浑身哆嗦。赵自成安抚演员们不要害怕,他们会马上平息这次事态的。
为了对付马桂山的挑衅,伊耀明和赵自成等几个人在林平安家聚集,讨论对策。大家都认为,马桂山这次虽然被打败,但他们绝对不会从此罢休,今后一定要卷土重来,如不彻底地压住马桂山的嚣张气焰,戏是肯定不能继续演下去了,我们得一定要想出一个制服马桂山的办法来。对于赵自成来说,他恨不得立刻将马桂山置于死地。他不但恨马桂山捣乱致使剧团停演,而且更担心马桂山此后必然要看上肖月桂,这个流氓调戏妇女、强奸民女的事件还少吗?所以他比在座的几个人都更加着急地想制服马桂山。
沉默了一阵子后,赵自成忽然想到了一个“以恶制恶”的谋略点子,就是想借用陈兴为的威力来恐吓他、制服他。
伊耀明听了赵自成的话后,觉得这也不失是一个良策。对于他来说,因剧团停演而少赚几个钱倒是并不十分在乎,而是咽不下这口气。他身为堂堂的三青团的区队长岂能遭受马桂山这个无赖的欺凌?他如果不想出办法来制服马桂山,那他今后如何开展工作,那还有什么威信可言?他刚才听了赵自成说的这个“策略”很感兴趣,于是他就问赵自成,你说说看,用什么样的办法能把陈兴为请来?他能为我们出力吗?
“我们不妨可以请他入股。他有利可图,为什么不会来?”赵自成从容地回答,“再说啦,陈兴为这个人虽然无法无天,但他有仗义之心。据我所知,他向来看不惯马世通这一家人。”
林平安本来是一个息事宁人之人,但对于马桂山这次无故地来寻衅闹事却确实有点气愤,更何况,他觉得马世通这个人实在太没有仁义道德了,怎么连渔民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也敢独吞呢?他家也有渔船,自然也有大黄鱼卖给他“踏”的冰鲜船,也当然有一笔渔款被他吞去了,害得他在渔汛结束结账时无法兑现,这个人真有点可恨。每当想起此事,他心中就相当懊恼。刚才听了大家意见以后,觉得借助于陈兴为来压制马桂山这倒也是一个可行的策略。他忽然想起,有的地方搞这样的演出,为了防止地方上的无赖捣乱,也是借用类似这样的手段来维持秩序的。他曾经对陈友根一家关系不错,陈兴为当时虽然年轻,但还是记得这些往事的。从以往的他与陈兴为偶然路遇时,陈兴为对他总是笑嘻嘻的,看来陈兴为对他还是有一点感恩之情的。不过,他觉得陈兴为这人做起事来从来不计后果的,他杀一个人是芝麻大小的事,他如果把马桂山杀了,就要犯了人命案子,他和伊耀明就难脱干系了。所以,他认为一定要把这件事事先讲清楚,免得日后闯祸。于是,他就向大家提出这件事,务必要引起注意为妥。最后,大家商定由赵自成去找陈兴为,用林平安的名义去请陈兴为来入股,要向他说明事件的来龙去脉。大家一致认为,对付马桂山这样一帮无赖,对陈兴为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赵自成果然很快地找到了陈兴为,这就是前面说到的赵自成与陈兴为坐在大树下休息时的情景。陈兴为听了赵自成说的叙述后,同意入股,并同意给马桂山一点颜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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