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山张为礼 发表于 2011-7-17 07:28

随笔《少年拾忆》(下)

3        土匪横行

解放前夕,由于社会极度混乱,爵溪的游手好逸之徒早就组成了数支土匪,为非作歹,鱼肉人民,弄得爵溪老百姓特别是有钱人感到人心惶惶。爵溪解放之初,政权尚未建立健全,许多人都害怕土匪,所以土匪还是敢在大街上走来走去,老百姓不敢向解放军举报。刚刚建立起来的渔会并没有全心全意听从“工作组”,暗地里还与土匪勾搭,否则的话他们的性命就难保。
解放前存在的这几股土匪在解放后合并成一支具有政治面貌的土匪,他们挂着青天白日的国民党旗子,在南韭山海岛建立起一个“反共据点”。除了经常骚扰爵溪刚刚建立的乡政府以外,还经常到海上来抢劫、绑架,无恶不作。他们在爵溪布有情报机构和不少线人,所以爵溪乡内一举一动,他们都了如指掌。再加上他们背后又有盘据在舟山群岛的国民党军队的支持,所以他们的气馅十分器张。
乡政府当然十分清楚当时的复杂局面和险恶处境,通过几次整顿,培养了一批渔民骨干分子加入到渔会中来,把忠诚可靠的人选拔当渔会主任,这样才逐步巩固了政权。随着形势发生了逆转,那些土匪的情报机构只好渐渐撤离了。当然,他们是不甘心失败的,他们一定要垂死挣扎,谋划着一个血洗爵溪乡政府的阴谋,妄图夺回他们的阵地!当时爵溪乡没有正规解放军驻防,只有十多个县大队人驻守,乡政府里也只有十来个人,五六条枪,只有指导员聂言忠等二三个人部队出身,其他的人如乡长励龙光等乡政府工作人员都没有作战经验也只有十来个人,武装力量十分薄弱。这也是土匪敢于冒险的重要原因。
1950年古历六月初九这一天,天刚蒙蒙亮,晨曦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机关枪声,紧接着就是多种混合枪声响彻晨空。我当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密集枪声吓得浑身发抖。母亲立刻把我拉到床下躲藏起来。密集的枪声连续不断地足足响了个把钟头。我爬出床后,就听人说,土匪在街上已杀死两个人,一个在十字街的家里面,另一个被杀在南门街的三叉路口,现在还血淋淋地横在地上。我吓得更加不敢到外面去看了。九时许,听外面人在喊:放火喽!我们连忙登楼观望,只见在后营街的薛阿云家(乡政府所在地)屋上火光冲天,冲啊杀啊的喊声响彻四方……
土匪在爵溪闹腾了大半天时间,他们抢了不少财物,绑架了十多个“财人”后从牛仓咀撤退了。事后得知,乡政府干部发现土匪来攻打乡政府后,指导员聂同志马上冲上楼去,从窗口掷下一个手榴弹,炸伤了两个土匪。土匪本是一群乌合之众,当时就被吓得魂不附体,立即从大门口撤退,从此再也不敢靠近乡政府门口了,所以只得改用放火烧屋。聂、江两同志被扒在对面屋上的土匪机关枪打死,壮烈牺牲。励龙光等乡干部当时守在大门边,没有受伤。守在郑家的县大队守卫在大门内,没有冲出来,土匪也没有冲进去……
发生了土匪血洗事件以后,县政府才派来部队驻防,但土匪还是十分嚣张,经常到公屿、牛丈岙等地去骚扰活动,还杀了一个牛丈岙干部,并把人头送回牛丈岙,搞得人心惶惶。
土匪当然不会甘心失败,他们于同年十二月廿三日妄图再次血洗爵溪。以周兴绥为首的这股土匪,共有百把人,从南韭山出发,分乘三条木帆船驶到爵溪附近的洋面上,企图再搞一个“六月初九”。但是这一次他们打错了算盘。当他们的船队刚到爵溪外面的牛扼礁时,就被渔民发现,他们立即调头驶回爵溪沙滩,迅速向驻爵部队报告。这时,沙滩边刚好有一只机帆船上载着解放军,他们准备设防到别地去,听到了敌情报告后,部队当机立断,立即开船,向土匪船队扑去。与此同时,乡政府立即组织民兵,分乘十多条舢舨船队迅速地跟着部队前进!
土匪发现情况不妙后,马上掉转船头逃跑,但他们的木帆船跑不过机帆船,解放军的机帆船渐渐靠近土匪的船队,匪首周兴绥就决定弃船登上大岩洞岛顽抗,妄图作最后的垂死挣扎,其它两只土匪船距离解放军还较远,就继续向外逃去。
部队的机帆船和民兵的舢舨船队马上包围了土匪登陆的大岩洞岛,并立即组织登陆冲锋!但因土匪占领高地,火力相当猛烈,何况这些人又是一批亡命之徒,定要作一番垂死挣扎,故登陆冲锋受阻,部队的郭指导员壮烈牺牲。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后来从石浦方向开来两艘炮艇来支援,火力很猛,很快把土匪的火力压下去了,解放军和民兵乘机迅速发起冲锋,一举全歼岛上土匪!民兵还把作恶多端的周兴绥的头砍下来,挂在东门外示众,群众无不拍手称快。
从此,土匪嚣张的气焰被打了下去,政权日益巩固,再加上后来的镇压反革命运动,横行一时的土匪消声匿足迹,最后彻底覆灭!

4        土改与镇反

土地改革是农村消灭封建主义的根本举措,也是共产党发动农民参加革命运动的承诺。土改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县里派来了工作队,他们首先发动群众,教育和提高农、渔民的阶级觉悟,揭露地主阶级的剥削本质,控诉斗争地主分子,运动进入高潮后,对较大的地主分子进行镇压,枪毙了不少人,其目的是杀一儆百,形成强大的威慑力。对一些中小地主则采取判刑,送去劳动改造。不言而喻,其结果地主就“服服帖帖”地接受土改,“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土地、房屋、财产交出来。接着,土改工作队就将那些从地主阶级那里没收来的土地财产分给贫下中农。
在土改和镇反运动中,我第一次看到了“枪毙”的实况。第一个被枪毙的是上个国民党特务,在东门外沙滩上执行。我第一次看到这种恐怖状况,连饭都吃不下。接下来就枪毙地主了,使我最难忘的一次是同时抢毙四个地主,其中一个W是我相当熟悉的人,他是我小学同班同学X的父亲。那天,我站在东门外的“蟹肚皮”上看枪毙现状,谁知X也站在我的身旁,我见他面如土色,瑟瑟发抖,我当时也只能是默默地对他点了点下头。不一会,民兵们就把他父亲等四人扭到沙滩海边,并按他们的头跪下,接着就把枪对准这些人的脑袋……
在爵溪东门外的沙滩上总共枪毙了一百多人,队地主分子十多人外,其他的都是土匪。在镇反高潮时,隔几天就有一批,最多一次抢毙十七人,都是土匪,他们大多数是爵溪当地人。被枪毙的尸体如不及时抬走,马上就会有人把这些人的衣服剥光,只留一条短裤。我目睹这种情况,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的确,土改和镇反运动确实起了巩固政权的重大作用,在当时确有其必要,但也出现了一些偏差。在杀了罪有应得的人以外,也杀了一些没有“罪大恶极”的人。譬如那个我的X同学的父亲W,他在家里吃粮不管事,人家都江堰市叫他为“呆大”,家里的事都由他的老婆操持,他何罪之有?还有一个L,他除了担任过三青团支书外,根本没有什么“为非作歹”的罪行,他平时还乐善好施,在乡村里还做过不少善事,为人也十分和蔼。土改开始时还评他为“开明地主”,后来还是被枪毙了。从历史辩证法的观点来看,当时出现了这些现象,说明当时就已经出现了“极左”的苗头,“宁左勿右”的思潮在干部头脑里作怪。

                              (张为礼撰写于2011年6月)

勿忘天堂 发表于 2011-7-17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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