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山古代史事管窥》序
本帖最后由 成根 于 2011-2-3 22:18 编辑《象山古代史事管窥》序
张 利 民
通于史者善为文,精于文者易入史,中国传统文化因一直有这种文史哲互融的肥沃土壤,所以无心插得成荫柳的情形是很常见的。何元均先生厚积于文,长年盘桓于文学之乡,年轻时代执教于杭大,也曾研习岐黄于乡野,后治学于象山,怡然桃李满园,在晚年却转而治史,稍为薄发,即成《象山古代史事管窥》。今嘱后学为之序,实在是不胜惶恐之至而欲辞又不能。
一般来讲,所谓历史,不外是以往实际发生的事件,或者是以往实际发生事件的记录,“新史学”革命首倡者梁启超在《中国历史研究法》一书中,就开宗明义地写道:“史者何?记述人类社会赓续活动之体相,校其总成绩,求得其因果关系,以为现代一般人活动之资鉴者也。”而当今的史学观可谓纷纭史林。什么“活动说”(瞿林东)、“学问说”(吴泽)、“学术说”、“知识体系说”、“科学说”、“艺术说”、“整合说”、“一半是科学,一半是艺术”说等,多得让人莫衷一是,但这些绝大多数不是故作骇人之语以求标新立异,而是兀兀穷年的史家们基于时代氛围与个人素养,或体验,或推导,或实践,或顿悟的结果。何先生因不是史家正宗出身,所以没有经院式的思想桎梏和繁琐的理论干扰,他只是想驾“历史家的”“如实叙述”之车,走出一条简洁明快的“写出真实”之路。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管窥象山史事,从史前到唐、五代、宋、元,共集几十篇文章,对象山几千年的文明史做了似点击式,又似地毯式,也似内窥镜手术式的研究与解读,其真知灼见之处,对我们研究象山历史提供了许多有益的参考。
纵观全书,我发现何先生治史的特点,即大处观照,细处入手;横向联系,纵向延伸;钩隐索微,发阙补遗;处处小心,勇于求证。拓宽了我们对象山历史研究与认识的思路,确实有窥中见豹的效果。著名历史学家何兆武先生指出:“历史学本身就包含有两个层次,第一个层次(历史学Ⅰ)是对史实或史料的知识认定,第二个层次(历史学Ⅱ)是对第一个层次(历史学Ⅰ)的理解或诠释。”何先生的研究就是这样,首先摆出象山历史史实,然后是对第一个层次进行思维的构造,从中他发现了许多新问题,从而提出了很多新观点,用或理解,或诠释、或体验之镴,重新焊接起诸多象山历史的断残之环,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如秦代徐福,他认为“避秦的第一步,徐福隐迹象山”、“避秦的第二步,徐福决计东渡”,象山是徐福东渡的始航地,其分析是合乎情理的。回溯象山建县历史,必然会涉到一个“安化乡”的问题,对此先生花了许多笔墨为我们对安化乡作了一个大致的框定,使后人知道安化乡大致的来龙去脉,基本上是符合史实的。
对《蓬莱观碑铭》的补阙与注释,是先生一大贡献。“蓬莱观碑”是象山历史的珍宝,里面隐藏着许多象山珍贵历史材料,先生凭借深厚的文言功力,进行了解读,不啻为后人进入历史殿堂送上一把金钥匙,可谓功德无量。“史事管窥”对唐代象山县域进行了考证,认为陈汉章先生民国县志中谓:“五乡之里俱失传,惟应真乡、保德乡、三山里、彭姥村可考”一句,后人读为“惜唐五乡,俱失传”,铸成大错。他认为象山唐五乡应为:游仙乡、归仁乡、政实乡、应真乡、保德乡。此虽为何先生一家之言,但不能说没有参考的价值。对于宋初象山降为下县的原因,陈汉章先生据《文献通考》所云:“四百户以下设下县”为由推定。何先生提出了不同看法:“笔者不敢苟同,其据有三:一吴越王纳土归宋奏表称,其所部‘八十六县,550608户。’即以百县计:每县平均在5500户以上;二、吴越国期间,象山先后建有一定规模的寺院14所。如户口在‘四百户以下’,有能力建寺吗?有人烧香吗?三、据《宝庆四明志》载,建于宋初及以前边塞大寺院均拥有常住田。等慈院318亩,延寿院914亩,智门寺674亩,常乐院531亩,大平寺453亩,蓬莱广福院408亩,护境广福院200亩,灵岩广福院85亩,仙岩院99亩,宝梵院156亩,保宁广福院177亩,玉泉广福院301亩,普明院445亩,瑞龙广福院604亩,亲安陆军533亩,伍师院35亩,16所寺院共有常住田6110亩。如果把这许多水田分给400户农民耕种,每户可摊15.3亩。寺院面外,难道其他百姓就没有水田?400户人家就没有从事其他行业的?不论于事于理,都是说不通。”笔者拜读了先生这段文字,认为先生立论稳健,所据皆实。这是先生在此书中写得较好的典范,是可见先生历史考证中所下的工夫。
对于象山元代的历史研究,历来都是比较缺失的一环。先生对史事进行了疏理,构勒了元代象山基本轮廓,为后人研究提供了登堂入室的阶梯。《大瀛海道院记》解读,使苦于文言的后人提供了阅读方便;《方国珍与王刚甫》一文,较为完整地构勒了元末明初象山历史画面,文章对方国珍与王刚甫两人物作了较为详尽阐述,褒贬自有分寸,亦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昙噩和昙耀》挖掘象山元末明初两位享誉全国知名高僧的事迹。文中有一个重大发现,即推定昙噩禅师的世寿可能有109岁。根据历史记载,昙噩圆寂于明洪武六年(1372),“法腊八十有九”。一般人都误以为昙噩禅师年“八十有九”。
其实“法腊”与“世寿”是有区别的。
世寿应是法腊加上俗世(成为僧人之前)年龄。先生于细微处思考,发现了这样一个问题,也是象山历史研究中十分难得的成果。
总而言之,《象山史事管窥》是对象山元代以前象山重大史事的有选择的通览,让你在一种较为宏观背景下观照偏海一隅的象山曾经发生的历史。但影子总是因为光明而有。书中对一些史事的阐述也不无可商榷的地方,有些推论的合理性和科学性也值得斟酌。
千百年来,象山还少有这样一本成系统的研究性历史著作,其筚路蓝缕之功是些许差漏难掩的,《象山史事管窥》的问世,无疑是对象山史研究的一次推进,或许本著作面世的指导意义会高于著作本身的研究成果,因为它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学习的样板,一种研究的方法,一条探索的路径,一方驰骋的天地。后学不知高低地信手写了这些文字,权当自己的体会。
是为序。(本文有删节) 这本书我有 这本书我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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