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uqingsong 发表于 2006-7-14 17:17

蔡元培、马叙伦先生在象山




  一九二六年五月,北伐军主力向北挺进,中国的军阀割据局面面临崩溃。盘踞在江浙一带的军阀头子孙传芳,率军转向江西,企图攻击北伐军的侧后方,作负隅顽抗。
      当时留守杭州城的是孙传芳部将夏超。夏超做过浙江省省长,又兼任警务处长,在浙江有一定的地位和影响。刚从欧洲回国的蔡元培先生,受广州国民政府委派,与马叙伦先生一起做策划夏超起义的工作,规劝夏超接应北伐军,宣布浙江独立。当年十月初,夏超在杭州揭竿。但因举事不密走漏了风声。十月十七日,夏超起事失败,夏本人也不幸遇难。孙传芳大怒之下,出兵大举进攻浙江,并于十二月二十三、二十四两日对蔡元培、马叙伦等七十余人下达了通缉令。
因那时国民政府已任命蔡、马两先生为浙江省政务委员,不能一走了之,就谋划到宁波去成立浙江省政府。当时跟随蔡、马同去宁波的有两位象山人,其中之一是励乃骥。励原是北大学生,1926年2月,在杭州加入国民党。这次追随蔡、马两先生左右,共同为浙江的独立而奔走。
      当蔡、马两先生赶到宁波的当夜,却传来孙传芳部段旅正在向宁波逼近的消息。这不啻是一个晴天霹雳。于是在宁波组织起来的人,又四处星散。看到事情危急,励耐骥提出陪同蔡、马两先生到自己的家乡象山去避难。于是,他们一行从宁波乘小火轮到象山白墩码头上岸。经船倒山,过虎啸铺,走了近二十里山路,才到达象山县城――丹城镇。次日闻段旅已占领宁波,此地不可久留,便由励乃骥雇了二顶进山篮轿,载着蔡元培、马叙伦两先生,在黄昏时分抵达东溪村。在东溪村一歇歇了六、七天。象山知县唐世潍获悉东溪陋村藏了北京来的名士,也想附庸风雅,要特地来登门拜访。蔡、马两先生和励乃骥估计此公前来无甚恶意,但此时彼地防人之心不可无,故又退避到离东溪二十里路的黄公岙,住在励乃骥的一位同学家里。但撂在山区里,只是消极等待总觉得不甚放心。正好励乃骥有一个妹妹嫁在石浦纪家,妹夫纪经谟的父亲纪子庚先生是石浦著名的实业家和慈善家。这就萌发出去石浦渔港避难的念头,并伺机寻找脱险机会。
      当时石浦已是一个海路畅通,商业兴盛的大码头,客货轮开通上海、宁波、温州、椒江等地,交通便捷。一九二七年一月十二日,在励乃骥的精心安排下,蔡元培、马叙伦两先生分批坐着平底土轿来到纪子庚先生家。土轿上覆着青布罩,四边围着布以遮住空隙。为避人耳目,客人不走店堂大门,改经志耕庐边门入内。
      当时,蔡元培先生已六十岁了,马叙伦先生也已经有四十三岁。他俩都穿着深兰色长袍,戴着眼镜,蓄着短须,一副和蔼的样子。说话很和气,尤其对服侍他的人,经常要他们坐下来谈谈。那时,纪子庚先生家在颐园内有二幢半洋房刚刚落成,就请蔡、马两先生住在里面。这洋房朝南的一幢一厅二室称“幽草堂”,朝北的一幢也是一厅两室称“晚晴轩”,由省教育厅长、书法家张宗祥新笔题匾。室内四壁尽是藏书壁橱,还设有大菜间、会客室等,专供高级客人住宿。此院三面环河,沿河一带翠竹成荫,园内花树果木茂密,环境幽雅、清静。蔡、马两先生对此住所十分满意,留下很深印象。马叙伦先生称赞说:“石浦这地方海路畅通无阻,一年四季鱼鲜丰美,晚年得再居此室,著书立说,吾原足矣”。
      有一天,纪子庚先生与他的朋友修建东门灯塔的任筱甫先生,邀请蔡、马两先生去游东门灯塔。蔡元培先生应任筱甫的请求,题下“出尔东门,畀孚光明”八个大字,落款是中华民国十六年为任筱和、任筱甫两先生题,蔡元培。这八个字,后来配上金漆木框,直到解放前一直挂在东门灯塔的会客室里。
   平时,蔡、马两先生的生活起居得到了纪子庚先生一家的精心照料。子庚先生嫌家中厨师烹艺不够高明,特请石浦名厨来烧菜。此人曾在上海酒家掌勺,在石浦颇有名气。平时每餐桌上除有鱼翅外,还备有燕窝菜。有时蔡先生鱼翅羹吃腻了,励乃骥的妹妹亲自为他制作水晶汤饺,他倒是非常欢喜吃。有一次吃饭,不用鸡蛋,改用鸽蛋做菜,却让蔡、马两先生品尝出来了,大家都感到很欢快。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大家在欢愉中也感到几分担忧,生怕出事。有一天将近傍晚,听说有一支部队到了石浦,纪庚先生忙命店伙提早打烊,将铁门层层关闭。又请蔡、马两先生躲进一个比较安全的房间里,以防万一。不久传来福州已经收复的消息,蔡、马两先生渴望立即动身。于是,雇了二只帆船,并派子庚先生的亲戚周和贵掌舵。励乃骥的妹妹送上新棉被数床。子庚先生送上许多鱼翅等海鲜,还为蔡、马备足了足够的现款。
一九二七年一月十八日晚上,海上白雾茫茫,白浪滔滔。蔡元培、马叙伦两先生化装成渔民模样,秘密地登上一艘帆船。另外几个年青人乘坐另一艘帆船。子庚先生亲自送到码头,嘱一路保重,挥泪辞别。船已经走得很远了,大家还站在岸上迟迟不肯回去。就这样,蔡、马两先生在纪家住了整整七天之后,带着深厚的情谊,离开了石浦。
   几天以后,蔡元培、马叙伦两先生顺利到达了福州。从此,蔡、马两先生,奔弛南北,马不停蹄,为打倒帝国主义,推翻军阀统治,早日完成统一中国大业,为使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焕然一新而呕心沥血,上下求索。

甬象 发表于 2007-8-21 22:47

纪子庚墓志铭
马叙伦
  书纪子庚先生墓志铭,庚老原籍福建,而商于吾浙江之象山县石埔镇。其初固一窭人,后致巨万,然好施与,尝焚人所立贷金券至值五万余银圆。而身布蔬,垂老不易。其行极可称,多为士大夫所难能。十五年冬,余与蔡孑民丈就浙江省政府政务委员会政务委员职于鄞。昱日,孙传芳部卢香亭师之孟昭月及段某二旅,皆迫曹娥,余等亟各谋避,余与孑丈以象山励德人之导,初歇德人家,旋闻象山县知事将来访,又亟避至黄公岙史文若宅,欲从海入闽,遂复徙石埔,即寓庚老家。时庚老年已六十余,方居母丧,观其家范,即足知其人之德性,象山人誉之,亦众口无间然也。此文亦余所为,将原来行述删次,尚存一千九百余字,盖其琐行虽美者亦刊落之矣。词有条理,有变化,章法、句法、字法皆相当注意,自以为佳作也(稿失去),书亦较上年为周叔禺书其尊公凤山先生墓志铭为进境,不但笔法极严,且将近观六朝隋唐名家佳笔尽集腕下,随章出之。惜以字小而悬肘书之,经六七行即须休息一时,终觉气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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