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 发表于 2009-2-6 13:24

[给宝宝讲故事]一千零一夜故事集



国王山努亚和他的一千零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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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传古时候,在古印度和中国之间的海岛上,有一个萨桑王国,国王名叫山努亚。山努亚国王每天要娶一个女子来,在王宫过夜,但每到第二天雄鸡高唱的时候,便残酷地杀掉这个女子。
    这样年复一年,持续了三个年头,整整杀掉了一千多个女子。
    百姓在这种威胁下感到恐怖,纷纷带着女儿逃命他乡,但国王仍然只顾威逼宰相,每天替他寻找女子,供他取乐、虐杀。整个国家的妇女,有的死于国王的虐杀,有的逃之夭夭,城里十室九空,以至于宰相找遍整个城市,也找不到一个女子。他怀着恐惧、忧愁的心情回到相府。
    宰相有两个女儿,长女叫桑鲁卓,二女儿名叫多亚德。桑鲁卓知书达礼,仪容高贵,读过许多历史书籍,有丰富的民族历史知识。她收藏有上千册的文学、历史书籍。见到宰相忧郁地回到家中,桑鲁卓便对他说:    “爸爸!您为了何事愁眉不展,为什么忧愁烦恼呢?”
    宰相听了女儿的话,告诉了女儿一段故事——
    在从前的萨桑国,老国王仁德义勇,拥有一支威武的军队,宫中婢奴成群,国泰民安。国王有两个儿子,都是勇猛的骑士。大儿子山努亚比小儿子萨曼更英勇,令敌人闻风丧胆。大儿子山努亚继承王位后,由于秉公执政,深受老百姓拥戴。萨曼则被封为撒买干第国的国王。兄弟二人秉公谦明地治理着国家。国家不断繁荣富强,人民过着幸福的生活。
    一天,国王山努亚思念弟弟,派宰相前往撒买干第去接弟弟萨曼前来相聚。宰相领命,启程动身,很快来到撒买干第国土。
    见到萨曼,宰相转述了国王山努亚的致意,说国王想念他,希望他去萨桑国看他。
    萨曼随即回答说:“遵命。”
    于是萨曼国王准备好帐篷、骆驼、骡子,分派了仆从,把国政委托给他的宰相,然后就动身出发。走了不远,他想起礼物遗忘在宫中,便转身回宫去取。不料回到宫中,他却看见王后和乐师们挤在一堆,又是弹唱,又是嬉戏。萨曼国王见此情景,眼前顿时漆黑一团。
    他想:“我还未走出京城,这些贱人就闹成这样,要是我这一去住久了,这些贱人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呢!”想到这儿,他拔出宝剑,一下杀了王后和乐师,然后怀着悲痛的心情,匆匆离开了王宫。一路上,他率领人马,跋山涉水,向萨桑国行进。
    快到京城时,萨曼派人前去向哥哥报信,山努亚国王迎出城来,兄弟俩见面后,彼此寒暄,十分高兴。山努亚在王国里为弟弟专门装饰了城廓,天天陪他一起谈心。
    萨曼却心情忧郁,他被妻子的所作所为而困扰,整日闷闷不乐,一天天憔悴、消瘦下去。山努亚以为弟弟为离愁困扰,因而并没有多问。但终于有一天,山努亚忍不住了,问:
    “弟弟,你一天天面容憔悴,身体消瘦,到底是为什么呀?”
    “哥哥呀!我内心的痛苦是难以言传的。”萨曼对自己的遭遇守口缄默。
    “好吧!我们一块儿去山里打猎去,也许能消愁解闷呢。”
    萨曼不愿去,山努亚便独自率领人马到山中去了。
    萨曼一个人留在宫中。他居住的宫殿的拱廊对面是山努亚的御花园。那天他凭窗远眺,只见宫门开处,二十个宫女和二十个奴仆鱼贯着走入花园,萨桑国尊贵的王后也处身其间,打扮得娇艳夺目。她们在喷水池前依次坐下,饮食歌舞,直玩到日落时分。
    萨曼见状,不觉诧异,心想道:“比起这个来,我的灾难可算不上什么!”因此,他的苦恼便烟消云散。于是他开始吃喝,恢复了精神。
    山努亚打猎回宫,和弟弟小叙言欢,看见他一下子变得红光满面,食欲也旺盛了,感到奇怪,于是便问道:“弟弟,怎么你的脸色一下变得红润光彩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请告诉我吧。”
    “前几天,我脸色憔悴,我可以把其中的原因告诉你,现在恢复正常的原因,我却不能告诉你。请你原谅。”
    “好的,你先把你憔悴、消瘦的原因说给我听吧。”
    萨曼告诉哥哥他妻子背叛他的事,但山努亚并不满足,他追问道:
    “向安拉发誓,你应该告诉我你恢复健康的原因。”
    萨曼不得已,把他看到的情景一一讲出。山努亚听了,对弟弟说:“我要亲眼证实这一切。”
    “如果你装做再一次率领人马进山打猎,然后你悄悄转回宫,藏在我这间屋里窥探,你就会看到真相的。”
    国王山努亚果然立刻下令进山打猎。
    他率领人马到郊外宿营后,在帐篷里悄悄吩咐侍从:“别让人进帐来。”随即悄然转回宫去,藏入萨曼屋里。他凭窗而坐,一会儿后,便看见王后和宫女、奴仆们姗姗走进花园。她们在一起嬉笑歌舞,直到日暮。这情景,跟萨曼所说的毫无差别。国王山努亚看了,气得几乎发狂,气愤之余,他对萨曼说:
    “弟弟,我们王国里发生了这种事,我们可没脸再当国王了。走吧,出去散散心,到别处去看看,去看一下世间还有谁比咱们更不幸呢?若是没有,那我们还不如死掉算了。”
    萨曼非常赞成山努亚的主意,于是,弟兄二人在一个晚上,悄悄地从后门溜出王宫。他跋涉了几天几夜,到达一片紧邻大海的草原,他们坐在一棵大树下乘凉,喝泉水解渴。大约一小时后,海上突然掀起了风浪,顿时波涛汹涌,海浪里升起一根黑柱,直升上天空。兄弟二人见此情景,吓得魂飞体外,一溜烟爬到一棵大树上躲藏起来。顷刻间,海面上升腾起一个体格壮硕、脑袋庞大、肩阔如山的妖魔。只见他头上顶着一个箱子,冉冉升出海面,来到陆地上。他一直走到山努亚兄弟藏身的那棵大树下面坐下来,然后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非常窈窕的绝色女郎,这女郎满面带笑,仿佛是初升的太阳,正如诗人所说:
    当她以光明贯穿黑暗,
    灿烂的白昼将出现。
    她洒下辉煌,
    让万物染上面纱。
    在她的彩色中,太阳将更光彩。
    揭开帷幕,她顷刻现身,
    宇宙会向她跪下。
    当她电光般的目光闪烁,
    泪水便犹如暴雨倾下。
    魔鬼怪诞地嬉笑,望着女郎说:“自由的娘子啊,我需要休息,让我睡一觉吧。”于是他躺下去,头枕着女郎的腿睡了。
    女郎抬起头,看见躲在树上的两个国王,便把魔鬼的头轻轻托起来,移到地上,然后马上爬起来,走到树下,望着他俩,比手势叫他俩下来。
    “不用怕。”她说。
    他俩回道:“向安拉发誓,求你宽容,别叫我们下来吧。”
    “向安拉发誓,你们马上下来吧!不然,我会立刻叫醒魔鬼,让他狠狠地杀死你们。”
    山努亚和萨曼受到女郎的威胁,非常害怕,从树上爬下来。女郎走向前,吩咐道:“过来,让我们高高兴兴欢愉一番吧,否则,我会让凶狠的魔鬼杀死你们。”
    山努亚恐惧地对萨曼说:“兄弟,你去跟她混一下吧。”
    “不,除非你先做。”萨曼挨磨着不愿去,弟兄俩都拒绝女郎的要求。
    “你们挤眉弄眼地做什么?”女郎生气了,“再不来的话,我马上唤醒魔鬼。”
    因为害怕,山努亚弟兄俩只得按女郎的吩咐做了,女郎达到了目的。她让山努亚和萨曼坐在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从里面取出一串戒指,足足有五百七十个,她让他俩看戒指,并指着戒指问道:“你们知道这些都是从哪儿来的吗?”
    “不知道。”
    “这些戒指的主人都是在这个魔鬼睡觉的时候碰上我,跟我做过爱的。现在该你俩送给我戒指了。”
    山努亚和萨曼不得不按女郎的指令,脱下手上的戒指,递给她。
    女郎收下戒指说:“这个魔鬼,在我新婚之夜把我抢来。他把我藏在匣子里,把匣子装在箱子中,然后用七道锁锁上,放在波涛汹涌的海底。这是因为他知道,我们妇女要干什么事是什么都挡不住的。正如诗人所说:
    妇女不可信赖,
    不可信任,
    她们的喜怒哀乐,
    在她们的爱欲中。
    ……”
    山努亚和萨曼听了女郎如此直露的话,感到无比惊恐。两人悄悄耳语:“这个神通广大的魔鬼,尚且被一个女人欺骗,而且上他的当,可见,比我们可悲的人多着呢。如此说来,这倒使我们宽慰解气了不少。”于是弟兄二人离开了女郎,启程回家。
    他们艰难地行走了几昼夜,终于平安回到萨桑王国。他们进入王宫,杀死不守规矩的王后和奸险的宫女、奴仆。从此,山努亚深深地厌恶妇女,存心报复,他开始每天娶一个女子来过一夜,次日便杀掉再娶,完全变成了一个暴君。
    桑鲁卓听了父亲讲的故事,说道:“爸爸,向安拉发誓,我要嫁给国王!或许我进宫后,可以设法和他长久生活下去。我要拯救千千万万的女子呢。”
    “不!向安拉起誓,你千万不能去冒险。”
    “从现在的情况看,不这样做不行呀。”
    “你这样固执,难道不怕遭到水牛和毛驴一样的命运吗?”
    “爸爸,水牛和毛驴遭遇了什么?请讲给我听听吧。”
    “好吧!”——
    从前,有个商人,他不但家底厚,本钱充实,而且喜欢鸟兽,懂得鸟兽的语言。他和妻子儿女们一起住在一个小乡村,养了一匹毛驴和一头水牛。
    一天,水牛来到毛驴的厩里,看见毛驴全身洗刷得干干净净,躺着养神,舒适安闲,驴槽里堆着铡细的草和煮熟的糠糟。毛驴的生活非常轻松,主人平常有事,就骑它出去跑一趟,一小会儿就回家了。水牛对毛驴的待遇不由羡慕眼红,于是水牛和毛驴就谈起心来。主人听懂了它们谈话的内容。
    只听水牛对毛驴说:“恭喜你,你一天到晚清闲舒适,主人不仅照顾你,并且给你吃精细的草料。即使他让你干活,也只是骑你出去走一趟,便转回来了,而我却一天到晚地劳碌,做完田地里的活,晚上还要在家里推磨。”
    “你呀!农夫牵你到田里的时候,你不要他给你上轭,只管蹦跳。”毛驴给水牛出主意道:“他要是打你,你就滚到地上不起来;要是他牵你回家,你什么东西也别吃,装出疲惫可怜的样子,你只需绝食三天,就可以不干重活,像我一样,过安闲的日子了。”
    当天夜里,水牛果然只吃了一点儿草料。
    第二天一早,商人的农夫牵牛耕田,牛疲惫不堪。农夫不由叹道:“唉!这都是因为它干活太多太重了!”他马上去报告商人,说道:“报告主人,水牛昨晚没吃一点东西,现在已半死不活地躺在厩里,不能干活了。”
    主人懂得兽语,当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对农夫说:“去吧,让毛驴代替水牛耕地好了。”
    毛驴耕了整整一天地,到傍晚才回来。水牛对此感激不已,因为有毛驴的代劳,让水牛休息了整整一天,可毛驴却懊丧极了。
    次日清晨,农夫照例牵着毛驴去田里继续耕作,很晚才回家。毛驴的肩头磨破了,累得有气无力,水牛见了它,又可怜又感激,不停地夸它,对它说好话,毛驴哀叹着,想道:“这下主人可要叫我一直干到底了,我这不是自找苦吃吗!“然后它对水牛说:”我要提醒你,主人说了,水牛起不来了,不如把它送到屠宰场宰了吧。我真担心你啊!你赶紧想办法保全你的性命吧。”
    听了毛驴的忠告,水牛非常感激,打起精神说道:“我要恢复正常了。”于是它一跃而起,像个饿死鬼似的,大吃大嚼起来。
    毛驴和水牛的谈话,也一样被商人听到了。
    第二天早上,商人和老婆一块儿往驴厩里去,农夫正好牵了水牛去耕田。水牛一见主人,便抖擞起精神,甩着尾巴,显示快活而精壮的样子。商人见了,不禁哈哈大笑,笑得几乎摔倒。他老婆莫名其妙,问道:
    “你笑什么呢?”
    “这是一个秘密,但我不能泄露,因为这涉及鸟兽的对话,一旦泄露出去,我就会一命呜呼的。”
    “我不管你的性命,但你为什么发笑,你必须把理由告诉我。”
    “我不能泄露秘密,因为我怕死。”
    “你肯定是在奚落我。”
    商人老婆唠唠叨叨,非要商人讲出发笑的原因,商人难以忍受,只好决定把这些对老婆讲。他叫儿子去把法官和证人请来,决心当众写下遗嘱,然后把秘密讲出来,就去死掉。他不愿老婆受委屈,因为他老婆是他叔父的女儿,也是孩子们的母亲,所以他只好牺牲自己的生命,他一向宠爱她,何况他已经活了一百二十岁了。当时他请来亲戚朋友和邻居,向他们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他把鸟兽的对话一泄露出来,生命即刻终结。到场的亲友们纷纷地劝说他的妻子,道:
    “向安拉发誓,你放弃这个要求吧,否则,孩子们就要失去父亲,你就会没了丈夫。”
    “不,我不放弃。不管他会怎样,我都要知道这个秘密。”
    她固执己见,亲友们不由面面相觑,无话可说。这时商人站起来,离开亲友,前去沐浴,他准备好要泄密而死。
    他家里养了一条狗、一只雄鸡和五十只母鸡。经过鸡棚时,他听到那条看家狗用责备的口吻对雄鸡说:
    “主人要死了,你有什么高兴的?”
    “这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吧。”雄鸡问。
    狗把有关的一切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雄鸡听后,说道:“向安拉发誓,主人怎么这样想不开呀!像我,有五十个妻子,想不要谁就不要谁,主人才不过一个老婆,就管教不了!他应该折上几根桑树条,把她关起来痛打一顿,即使不打死她,也得叫她认错悔过,再不敢为所欲为呀。”
    商人受了启发,于是去折了些桑树枝条,藏在房里,然后对他老婆说:“来吧,我这就把秘密告诉你,让我死在房里,免得别人看见。”
    老婆进了房,商人立刻关上门,拿出桑树条,一下接一下地抽打她,打得她只顾讨饶,一个劲地说:
    “我错了!我忏悔!宽恕我吧!”
    她跪在地上,不停地吻丈夫的脚。夫妻两人又和好如初。
    桑鲁卓听完宰相的故事,说道:“爸爸,虽然驴子为了拯救水牛而自己遭了殃,但现在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呀,所以我一定坚持您送我进宫去。”
    宰相无法制止女儿的行动,不得已,只好准备送女儿进宫,完成国王给他的使命。
    临走前,桑鲁卓对多亚德说:“妹妹,我进宫后,就让人来接你,你来到我面前时,就对我说:‘姐姐,请讲一个故事给我听。’这样,我们就可以快快乐乐地过上一夜了。我会趁机会讲一个动人的故事。凭着安拉的意愿,我的故事也许能救活很多人的命呢。”
    宰相很不情愿地把女儿送进王宫。
    国王一见这美丽绝伦的姑娘,顿时喜不自禁,当场就奖赏了宰相。桑鲁卓一见国王,悲痛地哭泣。
    国王问道:“你为什么伤心?”
    “主上,我有个妹妹,希望主上施恩让我和她再见一面,最后告别。”
    国王已被姑娘迷住了,当即就答应了她的要求,派人接来多亚德。多亚德来到宫中,看见姐姐,高兴地和她拥抱,她俩一块儿坐在床边谈笑。多亚德说道:“姐姐,向安拉起誓,你非给我讲个故事不可,让我们快快活活地过一夜吧。”
    “只要威望服人的国王允许,我可是非常愿意讲的呀。”
    国王原本一直情绪不宁,无法入睡,听了桑鲁卓姊妹的谈话,引起了他听故事的兴趣,便欣然应允。
    于是,姐姐就给妹妹讲了一段故事。
    桑鲁卓是个非常会讲故事的姑娘,她讲的故事一下子就吸引了国王山努亚和妹妹多亚德,但正讲到最精彩时,雄鸡叫了起来,天开始亮了,她马上停住不再讲下去。妹妹多亚德说道:
    “姐姐!你讲的这个故事太美丽动听了!多么有趣呀!”
    姐姐桑鲁卓说道:“若蒙国王开恩,让我活下去,那么,下一夜我还有比这更有趣的故事讲呢!”
    国王听了这话,暗想:“以万能之神安拉的名义起誓,这故事确实挺吸引人的。我暂且不杀她,等她讲完故事再说吧。”
    第二天清晨,国王临朝,宰相准备好了寿衣,本以为会替自己的女儿收尸,可国王却埋头处理政事,忙于发号施令,一直到傍晚,国王也没吩咐他去再找一个女子来过夜。宰相对此感到非常吃惊。
    第二天夜里,宰相的女儿桑鲁卓继续讲她的故事,直到雄鸡高唱,末了,她说:“若蒙国王开恩,让我活下去,那么,下一夜我的故事比这还要精彩得多呢!”国王又同意了。
    这样,桑鲁卓每天讲一个故事,国王每天都想:“我暂且不杀她,等她讲完故事再说。”
    日复一日,桑鲁卓的故事无穷无尽,一个比一个精彩,一直讲到第一千零一夜,桑鲁卓一共讲了一千零一个故事,终于感动了国王。他说:“凭安拉的名义起誓,我决心不杀你了,你的故事让我感动。我将把这些故事记录下来,永远保存。”
    于是,便有了这本《一千零一夜》。
http://club.wuhan.net.cn/ltmusic/12/1205.M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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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女人有人爱 发表于 2009-2-6 13:36

太长了,宝宝没睡着,我倒睡着了

大海 发表于 2009-2-6 13:39

渔翁、魔鬼和四色鱼的故事

渔翁和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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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以前,有个上了岁数的渔翁,每天靠打鱼维持生活。老渔翁一家除了老婆之外,还有三个儿女,都靠他供养,因此家里很贫穷,生活困难。他虽然以打鱼为生,可是有个奇怪的习惯,每天只打四网鱼,从来不肯多打一网。
    有一天中午,老渔翁来到海滨,他放下鱼笼,卷起袖子,到水中去布置了一番,然后便把网撒在海里,等了一会儿,他开始收网。鱼网很沉重,无论他怎么使劲也拉不上来。他只好回到岸上,在岸边打下一根木桩,把网绳拴在桩上,然后脱下衣服,潜入海底,拼命用力,最后终于总算把鱼网收了起来。然后,他欢天喜地地回到岸上,穿好衣服,朝网里仔细打量。网里却只有一匹死驴子,鱼网也给死驴弄破了。
    看见这种情况,他感到沮丧,叹道:“毫无办法,只盼万能之神安拉拯救了。网起这种东西,可真是奇怪呢!”于是他吟道:
    “黑夜哟!在死亡线上奔波的人呀,
    你别过分操劳,
    衣食不是只靠劳力换来的呀。
    难道你不曾看见,
    在星辰辉映下的海空下面,
    渔夫站立在海滨,
    凝视网头——
    波涛冲刷着他?
    夜里,他守着网和鱼。
    清晨,
    不受寒风侵袭的人却享用鱼肉。
    主宰呀,
    你给这个人享受,
    叫那个人哭泣;
    你叫这个人辛劳,
    却让那个人享受……”
    吟罢,渔翁心情郁郁地自语:“再打一网吧。托安拉的福,我也许会得到报酬的。”
    渔翁整理一番东西,拧干网,带到水中,一边说:“凭着安拉的名义,”一边把网撒入海中。待网落到海底好一会儿后,这才动手收网。这次网却更重,好像已经捕到大鱼。他系起网绳,脱掉衣服,潜入海底,费尽心机把网弄上岸来。然而一看,里面却只是一个灌满泥沙的瓦缸。
    他感到非常痛苦、绝望,怨忧地吟道:
    “暴怒的命运哟!
    你为何不肯止住,
    能温和些吗?
    我奔走忙碌,
    但衣食之源却已断绝。
    许多粗鲁、愚昧之徒啊,
    飞黄腾达,
    知书识礼的人啊,
    却一文不名。”
    渔翁不甘心,抛掉了瓦缸,清洗了鱼网,拧干水,向着上天祈祷一番,然后又一次下到水中,撒下网,紧紧地拉着网绳。网儿落入水中多时,他才开始收网,可是这次网收起来,却全都是破骨片、碎玻璃和各式各样的贝壳。这使老渔翁愤恨极了。他忍不住哭泣,伤心地吟道:
    “这就是你的衣食,
    不受你的约束,
    不让你生存。
    记住!学问不会给你衣服,
    书法不能供你饮食。
    衣食是命运注定的,
    没有空子可钻。
    一只鸟儿翱翔、盘旋,
    从东飞到西;
    另一只安睡窝巢,
    却享受丰衣足食的生活。”
    他抬头望着天空,说道:“安拉啊!我每天只打四网鱼,您是知道的。今天我已打过三网了,可仍然没有打到一尾鱼儿。安拉啊!求您把衣食赏给我吧,这可是我最后一网了。”
    他念叨着万能之神安拉的大名,把网撒入海中,等它落到水底好一会儿,才动手收网,仍然拉不动,网儿好像和海底连成一体似的。他叹道:“毫无办法,只盼安拉救助了。”
    于是他吟道:
    “呸,这个世道!
    长此下去,
    我们会在灾难中叫苦,
    在这样的时代,
    你纵然平安度过清晨,
    夜里便会饮痛苦之酒。”
    渔翁脱下衣服,潜到水里,摸索努力了一番,终于把网从海底弄出来。打开一看,这回里面是个胆形的黄铜瓶。瓶口用锡封住,锡上印着苏里曼·本·达伍德①的印章。
    望着胆瓶,渔翁喜笑颜开地自语道:“这个瓶儿拿到市上,准可以卖十个金币呢。”
    他抱起胆瓶摇了一摇,胆瓶很沉,里面似乎装满了东西。他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瓶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凭安拉的名义起誓,我要打开看个清楚,然后再拿到市上去卖。”他抽出身上的小刀,慢慢剥去瓶口的锡,然后把瓶倒过来,握着瓶颈摇了几摇,以便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可却什么东西都没有,渔翁感到非常奇怪。
    等了一会,瓶中冒出一股青烟,飘飘荡荡地升到空中,继而弥漫在大地上,逐渐又收缩成一团,这股青烟最后凝聚成一个魔鬼。他披头散发,身高如山,站在渔翁面前:堡垒似的头颅,铁叉似的手臂,桅杆似的双腿,山洞似的大嘴,石头似的牙齿,喇叭似的鼻孔,灯笼似的眼睛,奇形怪状,既凶恶又丑陋。
    渔翁被这个魔鬼的怪样子吓得全身发抖,磕着牙齿,口干舌燥,哆哆嗦嗦,呆呆地不知怎么办了。一会儿,他听见魔鬼说道:“安拉是唯一的主宰,苏里曼是他的信徒。安拉的使者呀!我再也不敢违背你的旨令了。饶恕我吧。”
    “你这个叛徒!你说苏里曼是安拉的信徒。”渔翁道:“苏里曼已经过世一千八百年了,现在已是苏里曼身后的末世纪了。你这奇形的魔鬼怎么会钻在瓶里呢?告诉我吧。”
    “安拉是唯一的主宰!渔翁,我给你报个喜吧。”
    “你要给我报什么喜?”
    “什么喜?我要马上狠狠地杀死你呀。”
    “我把你从海里打捞到陆地上,从胆瓶中释放出来,救了你一命,你为什么要杀我?难道我救你犯了什么罪过吗?”
    “告诉我吧,你希望选择什么死法?希望我用什么方法处死你?”
    “我到底犯了什么罪,你要这样对待我呢?”
    “渔翁,你听一听我的故事,就会明白了。”
    “说吧,告诉我吧,难道我的灵魂沉到脚底下去了?”
    “渔翁,你要知道,我本是邪恶异端的天神,无恶不作,曾与大圣苏里曼·本·达伍德作对,违背他的教化,因而触怒了他。他派宰相白鲁海亚把我捉了去。当时大圣苏里曼劝我皈依他的教化,可是我不肯,于是他吩咐拿这个胆瓶来,把我禁锢起来,用锡封了口,盖上印,然后命令神们把我投进海里,不得出头。
    我在海中沉闷地度日。第一个世纪的时候,我私下想道:‘谁要是在这一百年里解救我,我会报答他,用我的能力使他终身荣华富贵。’可是一百年过去了,没有人来救我;第二个世纪,我说道:‘谁要是在这个世纪解救了我,我会用我的能力,替他开发地下的宝藏。’可仍然没有人来救我;第三个世纪,我想:‘谁要是在这个世纪解救我,我会报答他,满足他的三个愿望。’如此,整整过了四百年,始终没有人来救我。这时候我非常生气,发誓道:‘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来解救我,我要杀死他,不过我可以让他选择死法。’而你却正是在这个时候救了我,因此我要杀死你,但我让你自己选择死的方式。”
    “啊!天啊!我怎么会在这个日子来解救你呀!请你饶恕我吧。你不杀我,万能之神安拉会饶恕你。他会帮助你战胜你的仇人呢。”
    “我非杀你不可!告诉我吧,你希望怎么死?”
    “我救了你的命,难道你就不能看这点情面饶了我吗?”
    “正因为你救了我,我才要杀你哩。”
    “魔爷,我好心对待你,你却这样报答我?唉!古人的话确实是正确的:
    我们对他们做了好事,
    他们却以怨报德。
    用我的生命起誓啊,
    这是娼妓的行为。
    对不该行善的人行善,
    结局将像保护豺狼一样悲哀。”
    “别多说了!你是非死不可的。”
    渔翁绝望之余,心想:“他不过是个魔鬼,而我是堂堂的人类。万能之神安拉给了我人的智慧,我应该用计谋对付他呀,我将以计谋和理智,压倒他的妖气。”于是他对魔鬼说:“你真的一定要杀我吗?”
    “不错。”
    “我以万能之神安拉的名义求你,我来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说实话。”
    魔鬼一听安拉的大名,顿时惊惶失措,颤抖不已,说道:“好的,你问吧,说简单些。”
    “当初你是住在这个胆瓶里的,这真是奇怪极了。这个胆瓶,按理说它连你的一只手也容纳不了,更容纳不了你的一条腿,它是怎样容纳你这样庞大的身体的呢?”
    “你不相信当初我就在这个瓶子里蚂?”
    “我没有亲眼看见,绝对难以相信。”
    这时候魔鬼就得意起来,他摇身变为青烟,逐渐缩成一缕,慢慢地钻进了胆瓶。
    渔翁等到青烟全都进入瓶中,就迅速拾起盖着印的锡封,塞住瓶口,然后大声说:“告诉我吧,魔鬼,你希望怎么死法?现在我决心把你扔到海里,并且要盖间房子,在这里住下,从此不让人们在这块海面打鱼。我要告诉人们,这里有个魔鬼,谁把他从海里打捞出来,就必须自己选择死亡的方法,被他杀害。”
    魔鬼的身体禁锢在瓶中,要脱身而出,却被苏里曼的印章挡住,无法再回到外面来,这才知道自己受了渔翁的骗,惊惶之余,他说道:
    “渔翁,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下流无耻的魔鬼呀!你这样说谎真是可笑。”渔翁把胆瓶拿到岸边,准备扔到海里去。
    “不,我不敢说谎。”魔鬼尽量表示谦和,说好话,继而问道:“渔翁,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我要把你扔到海里。如果说你在海里才住了一千八百年,那么这回你会住到世界末日的。我对你说过,如果你不杀我,安拉会宽恕你,帮助你战胜仇敌,你却不听我的劝,非以怨报德不可。如今安拉叫你落到我手里,我就绝不会跟你讲仁慈了。”
    “饶了我吧,让我好好地报答你。”
    “该死的魔鬼哟!你还想欺骗我呀。假若你不存心危害我,万能之神安拉一定会饶恕你的。可是你一心一意要害我,我当然要把你装入胆瓶,抛入大海,闷死你呀!”
    魔鬼哀求道:“凭安拉的名义,你不能这样做!我虽然做了违背良心的事,但你是善良的人类呀,你应该原谅我。古人说得好:作恶者以怨报德,他的坏行为将使他自食其果。”
    “你别说了,我一定要把你投入海里,让你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当初我那样对你苦苦哀求,低声下气,你却一定要杀我。我解救了你,救了你一命,你却以怨报德,非杀我不可,可见你是坏透了。我不仅要把你扔进大海,而且要把你的坏行为告诉人们,让人们警惕,免得一旦打捞着你时,犯和我一样的错误。我要叫你永生永世,沉入海底,遭受种种痛苦,直到世界末日。”
    “渔翁,放我出来吧。这正是你讲仁义的机会呢。我向你赌咒,今后我绝不危害你,而且还要给你一样东西,它能使你发财致富。”
    渔翁终于被魔鬼说动,接受了魔鬼的要求,他们约定:渔翁释放魔鬼,魔鬼不可危害渔翁,而且要以他的能力报答渔翁。
    魔鬼以安拉的大名发过誓,渔翁终于相信了他。渔翁打开瓶口,那一股青烟又从瓶中冒了出来,飘飘荡荡地升到空中,逐渐汇集起来,变成那个狰狞的魔鬼。魔鬼一脱离胆瓶,立即一脚把胆瓶踢到了海中。
    渔翁见魔鬼把胆瓶踢到海中,吃了一惊,认为这回自己非受害不可了,暗自叹道:“这不是好兆头呀!”继而他鼓起勇气说:“魔爷,安拉说过:‘你应践约,因为约言将是要受审查的。’你同我有约在先,发誓不欺骗我,你不违约,安拉就不会惩罚你。因为安拉尽管宽容,却从不疏忽大意。”
    魔鬼哈哈大笑起来。
    笑毕,他拔脚向前走,边走边说道:“渔翁,跟我来吧。”

    渔翁和四色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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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渔翁颤颤兢兢地跟在魔鬼后面,他不相信自己能够脱险。他们径直向前,经过一片片郊区,越过一座座山岭,来到一处宽阔的山谷,谷底有一个清澈的湖泊。
    魔鬼涉水入湖,对渔翁说:“随我来吧。”于是渔翁跟着魔鬼下湖。
    魔鬼站在下边,吩咐他张网打鱼。渔翁低头一看,只见湖底游着白、红、蓝、黄四色鱼儿,不觉异常惊讶。于是取下网,撒在湖中,一网下来,打了四尾鱼,正好每种颜色的鱼各一尾。
    渔翁看着网中的鱼,感到十分高兴。
    魔鬼对他说:“渔翁,你回去的时候,把鱼送到宫中,献给国王,他会使你发财致富的。以安拉的名义起誓,现在我只能用这个方法报答你,请原谅吧。我沉在海中足足等了一千八百年,才得见天日,应该报答你。今后你每天只消来湖中打一网鱼给国王,不要贪心。现在,安拉会保佑你的。”
    魔鬼说罢,一顿足,地面裂开,便陷进去不见了。
    渔翁带着四尾鱼回城,一路上想着跟魔鬼打交道的经过,感到十分离奇。
    他回到家中,取了个钵盂,装满一钵水,把鱼放入钵中。鱼儿得水,活跃起来,在钵中游来游去。他按照魔鬼的吩咐,用头顶着钵盂,送鱼进宫。国王看了渔翁进贡的四色鱼,非常惊奇,他可是生平头一次看见这种鱼。他吩咐宰相:“把这几尾鱼交给女厨子,让她认真煎吧。”
    原来宫中有个善于烹调的女奴,是三天前希腊国王当礼物送来的,国王还不知道她的本领。他让女厨子煎鱼,以便试验她的手艺。
    宰相把鱼带到厨房,交给女厨子,说道:“今天有人送来四尾鱼,献给国王,主上希望你展露你的技艺,认真烹饪出来,让国王愉快地享受吧。”
    宰相吩咐完后,回到国王面前。国王命令他赏渔翁四十个金币,宰相遵命赏赐渔翁。渔翁领到赏钱,高兴万分,踉跄着跑回家中,快乐得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他用赏钱买了生活必需物品。
    当天夜里,渔翁全家欢乐地过了一夜。
    宫中的那个女厨子按国王的旨意,动手将鱼剖洗干净,支上煎锅,然后把鱼放入锅中去煎。煎完了一面,她开始翻鱼,准备煎第二面。这时,厨房一边的墙壁突然裂开一条口子,里面走出来一位十分美丽动人的妙龄女郎,女郎身披一条蓝色绢织的围巾,戴着漂亮的耳环,臂上戴着手镯,指上戴着珍稀的宝石戒指,手中握着一根藤杖。
    女郎把藤杖的一头戳入煎锅,说道:“鱼啊!还记得旧约吗?”
    女厨子被这种情景吓得昏了过去。女郎一次又一次重复她的问话。这时,煎锅中的鱼儿突然一齐抬起头来,清楚响亮地回答道:
    “是的,是的。”接着吟道:
    “你若反目,
    我们也反目;
    你若履约,
    我们也履约;
    你若抛弃誓言,
    我们也奉陪着。”
    鱼儿吟罢,女郎用藤杖一下掀翻煎锅,又从墙缝走回原来的地方,接着厨房的墙壁便合拢,恢复了原状。
    女厨子慢慢苏醒过来,睁眼一看,四尾鱼全都烧焦了,枯如木炭。她吃惊之余,叹道:“第一次出征,枪杆却先折断了。”她又急又气,又昏了过去。
    这时候,宰相来到厨房,见女厨子昏迷得不省人事,便用脚踢了她一下。女厨子醒过来,哭泣着,把事情的原委详细地告诉宰相。宰相听了,感到惊奇,说道:“这真是一桩奇怪的事情呢。”
    于是他立刻派人把渔翁叫来,大声喝道:“渔翁!把你上次送来的那种鱼儿给我再拿四尾来。”
    渔翁来到湖中,下了网,又打了同样的四尾鱼,惶惶恐恐地送进宫来。宰相又一次把鱼送到厨房里,仍然给女厨子,说道:“当着我的面煎吧,让我亲眼看看这种怪事。”
    女厨子把鱼剖洗干净,架上煎锅,把鱼放在锅里。这一次才刚开始煎鱼,墙壁马上裂开了,那个女郎又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的那种打扮和手中握的藤杖都与第一次一模一样。她把藤杖戳在锅里,说道:
    “鱼啊!还记得旧约吗?”
    随着女郎的声音,锅里的鱼一齐抬起头来,吟道:
    “你若反目,
    我们也反目;
    你若履约,
    我们也履约;
    你若抛弃誓言,
    我们也奉陪着。”
    女郎听罢,用藤杖掀翻煎锅,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墙壁马上合拢,恢复了原状。
    宰相十分惊讶,道:“这桩事情难以隐瞒,必须报告国王。”于是宰相立刻去见国王,把这件奇怪的事情报告了他。国王听了,说道:“我非亲眼看一看不可。”随即派人去唤渔翁,限他三天,把那种奇怪的四色鱼儿再送四尾进宫。
    渔翁又诚惶诚恐地往湖中去,打了四尾鱼,及时送到宫中。国王吩咐赏了渔翁四百金币,才向宰相说:
    “来,你亲自在我面前煎鱼吧。”
    “是,遵命。”宰相回答着,即刻拿来煎锅,洗了鱼,放在锅中。当他把煎锅架在火上,刚开始煎的时候,墙壁突然裂开。这次里面出来一个彪形大汉,像一头牡牛,又像是窝定族②的遗民,他手握一根绿树杖,粗声粗气地问道:“鱼啊!鱼啊!还记得旧约吗?”
    话音刚落,锅中的鱼都抬起头来,回道:“是呀,是呀,我们是履约的。”随即吟道:
    “你若反目,
    我们也反目;
    你若履约,
    我们也履约;
    你若抛弃誓言,
    我们也奉陪着。”
    黑奴走过去,举起树枝,掀翻煎锅,随即从墙缝隐去。
    国王仔细打量,见鱼儿都被烧得枯如木炭,不禁震惊,说道:“不能对这样的事沉默不问,这鱼必然有奇特的遭遇。”于是他下令传渔翁进宫,问道:“该死的渔翁,你从哪里打来这种奇特的鱼?”
    “从城外山谷中的一个湖里打来的。”
    “由这里去有多远?”
    “启禀陛下,大约半小时的路程。”
    听了渔翁的话,国王感到惊奇。他急于想弄清楚其中的隐情,便传令部下,立刻整装出发。于是,国王的人马浩浩荡荡、旗帜鲜明地开出城去。渔翁在前面领路。他们经过郊区,爬过山岭,一直来到广阔的山谷中。只见湖泊水清见底,群山围绕,里面有红、白、黄、蓝四色鱼游弋,人人都感到惊奇,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所有人都不曾见过这个湖泊。国王问那些年纪大些的人,他们也都说:
    “我们平生从未见过这个湖泊呢。”
    国王说:“以安拉的名义起誓,我要把湖和鱼的来历弄清楚,才肯回王宫去。”于是他吩咐部下,依山扎营,并对那位精明强干、博学多智、经验丰富的宰相说:“今天夜里我想一个人静静地躲在帐中,无论公侯将相、侍从仆役,一律挡驾。告诉他们,说我身体不好,不能接见,不许把我的真实意图透露给任何人。”
    宰相遵照命令,小心翼翼地守在帐外。
    国王换上便装,佩上宝剑,悄悄离开营帐,趁着夜色爬上高山。他一直跋涉到天明,并继续顶着炎热,不顾疲劳,连续走了一昼夜。第二天又走了一昼夜,到天亮时,发现远方有一线黑影,他十分高兴,说道:
    “也许我能遇到一个可以把湖和鱼的来历告诉我的人吧。”
    那线黑影原来是一座黑石建筑的宫殿,两扇大门,一开一闭。
    国王高高兴兴地来到门前,轻轻地敲门,却不见回音。他第二次第三次再敲,仍然没有人答应。他又猛烈地敲了一会,还是没有人答应。他想:“毫无疑问,这一定是一所空房。”于是他鼓起勇气,闯进大门,来到廊下,高声喊道:
    “住在屋里的人啊!我是一个异乡人。我路过这里,你们有什么食物,可以给我充饥吗?”他连喊了三四遍,仍然没有人答应。
    他鼓足勇气,抖擞精神,直闯入堂屋。屋里空空荡荡,却布置得井然有序,一切陈设都是丝绸的,非常富丽,地下铺着光闪闪的地毯,窗前挂着绣花的帷帘,四间拱形大厅环抱着一个宽敞的院落,院中有石凳和喷水池,池边蹲着四个金色的狮子,口里喷出珍珠般的清水,院中养着鸣禽,空中张着金网网住群鸟。此地景象令人纳闷,却没有一个人来和国王交谈。奇怪的山岳、湖泊、四色鱼和宫殿,国王即惊奇又闷气。
    没奈何,他颓然坐在门前,低头沉思。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声忧郁的叹息声。声音吟道:
    “我藏起你那里的一切,
    你却暴露自己。
    瞌睡从我眼里逝去,
    换来了失眠。
    ……”
    国王应声站了起来,朝里望去,见大厅门上挂着帘幕。他伸手掀开帘幕,一个青年坐在幕后的一张床上,床有一尺多高。这青年是一个眉清目秀、光彩夺目而且身段标致的青年,正是:
    乌发粉面的俊逸青年,
    昼夜出现在人前。
    不可否认他腮上的黑痣,
    秋牡丹都有一粒黑子呢。
    国王一见青年,欣喜若狂,向他问好。
    那个青年身体端坐着,穿一件埃及式的金线绣花袍,戴珍珠王冠,然而眉目间却锁满忧愁。他彬彬有礼地向国王还礼,接着说道:“我因为残疾,不能起身迎接你,请原谅我吧。”
    “青年人,用不着客气,现在我是你的客人了。我是为了一桩重要的事情到你这儿来的。你能把这里的湖泊、四色鱼和这座宫殿的来历告诉我吗?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为什么这样悲哀痛苦?”
    青年人听了国王的话,眼泪扑簌簌地流下,忍不住伤感地吟道:
    “梦沉沉的人啊,
    时代的主宰叫多少人倒下,
    又有多少人站起来。
    ……
    把一切托付给人类的主宰,
    撇开仇恨,
    不用追溯:
    ‘已经消逝了的,为什么这样演变?’
    因为啊,命运是一切的根源。”
    听了这一切,国王感到奇怪,问道:“青年人,你为什么伤心哭泣?”
    “我的遭遇使我怎能不伤心呢!”他撩开袍服,让国王看他的下半身。原来这青年从腰到脚,半截身体全都化为石头了,只是上半身还有知觉。
    国王看到这种情况,不禁悲从中来,长吁短叹着:“青年人,你把新愁加在我的旧伤上了。我原来是为了打听四色鱼才到这儿来,可是现在除了鱼的情况外,又要了解你了。毫无办法,只盼万能之神安拉援助了。青年人,请把你的遭遇告诉我吧。”
    “我会告诉你的。”
    “我正听着,你说吧。”
    “我自己和四色鱼有着一段离奇古怪的经历呢,如果把它记录下来,对于后人倒是很好的训诫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着魔青年的遭遇

    先生,你要知道,先父曾是这个叫做“黑岛”的国家的国王,叫哈穆德。黑岛的四周群山环绕。先父执政七十年,他死后,由我继承了王位,并娶了我叔父的女儿。我们情投意合,相亲相爱,她敬爱我,以至看不见我就不思饮食。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整整五个年头。一天,她去澡堂沐浴,我吩咐厨师赶快准备晚餐,以便她回来时一同享用。当时我在这座宫殿里消息,两个宫女分别坐在床头床尾伺候。由于妻子不在身边,我感到情绪不宁,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只是闭目养神。两个宫女以为我睡熟了,便闲谈起来。我听见坐在床头的那个宫女说:
    “买斯,我们的主人可怜极了!他跟我们这个魔法师太太一起生活,真是糟蹋青春呀。”
    “是啊,愿安拉惩罚这个邪恶的女人!”坐在床尾的宫女说,“我们主人这样青春年少,怎么会娶了这样一个女人为妻呢?”
    “主人昏庸极了,根本就不管束她。”
    “该死的你呀!主人如果知道她的情况的话,还能不过问吗?她是背着主人在胡闹呀。主人每天睡前喝酒,她把麻醉剂放在酒里,主人喝了就会昏迷过去,当然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做了些什么事,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回来。她衣冠楚楚,打扮起来,溜出去,直到清晨才回来,然后她点燃焚香,在主人鼻前一熏,主人才会清醒过来呢。”
    听到宫女的谈话,我又急又气,脸都黑了。
    傍晚,我妻子从澡堂沐浴回来,我们摆出饭菜,一块儿吃喝。饭后我们坐着闲谈了一阵。天晚了,我照往日的习惯收拾着准备睡觉。我妻子一如往常,吩咐仆人给我拿来酒,亲手递给我。我接过酒后,暗暗地倒掉,然后装做昏迷过去的样子,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上,仿佛已经入睡。这时,我听见我妻子自言自语地说道:
    “睡你的觉吧,再不要起来了。我讨厌你,尤其是你的形象。我已经厌倦你了,我不知道还要忍耐多久,安拉才来收走你的灵魂,叫你死去。”
    她说完,从容地换上华装丽服,涂脂抹粉,打扮起来,然后,她拿了我的宝剑,开门出去了。
    我立即跳下床,跟踪我妻子出门去。只见她出了宫门,穿过一条条街巷,到了城门下,口中念念有词地咕噜了些什么,铁锁立即自己掉了下来,城门就开了。她溜出城去,我悄悄地跟着她,一路追去,竟走到一群土丘中。土丘中矗立着一座堡垒,堡垒中有一间砖砌的圆顶屋子。我跟进去,爬上圆屋顶监视她。原来她是来会住在屋中的一个黑奴的。这个黑奴的双唇合成一条线,朝外突出来,穿一身污秽的衣服,斜身躺在一堆甘蔗叶上。
    我妻子跪在黑奴面前,吻了地面,黑奴这才抬起头,骂道: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为什么耽搁这么久?”
    “我的主人哟!你不知道,我和我的堂兄结过婚的呀?不过我讨厌他,不愿意跟他一块儿生活。要不是考虑你的安全,我一定会在日出之前毁灭他的城市,叫猫头鹰和乌鸦四处叫嚣,让狐狼成群结队,并且把城中的石头全搬到戈府山去。”
    “该死的家伙呀,你还敢说谎欺骗我吗?以黑人英雄的名义起誓,我们黑人的豪气比你们白人可强多啦。从今以后,你还要耽搁迟延、扭捏作态,我发誓跟你断绝来往,你这个肮脏、下贱、可鄙的家伙,竟然随意玩弄我。”
    看见这样的情景,听了这种谈话,当时我气得昏头胀脑,整个宇宙似乎都变黑暗了,我仿佛灵魂出窍。
    当时我妻子一直站在黑奴面前哭泣,卑躬屈膝地苦苦哀求:“我的主人哟!要是你恼恨我,那还有谁怜惜我呢?要是你遗弃我,还有谁收容我呢?”她悲哀哭泣着,直到黑人饶恕了她,才欢跃起来,说道:
    “我的主人哟!你这里有什么赏赐给我吃的吗?”
    “你去打开那个铜盆吧,”黑人说,“里面有煮熟了的老鼠骨头,你拿来啃吧,罐里有剩汤,去拿来喝吧!”我妻子果然按他的吩咐,啃了骨头,喝了残汤,然后洗手漱口。
    我看了我妻子的卑鄙行为,终于认定她是一个邪恶的人,气得想自杀。我蹑手蹑脚地从屋顶溜下来,闯进屋去,拿起妻子带来的那把宝剑,抽了出来。当时我怒火中烧,一剑砍在黑奴的脖子上,以为已经结果了他的性命。
    我执剑的时候,本打算砍断那黑奴脖上的静脉和动脉血管的,但却只砍伤了他的皮肉和喉管。当时他一个劲地喘粗气,我认为他活不了了。这时,我妻子却趁机逃掉了,她并不知道是我干的。
    我把宝剑插回鞘,急忙回城,来到宫中,然后斜身躺在床上睡下。
    清晨,我妻子把我叫醒。只见她剪短了头发,穿着一身丧服,对我说:“哥哥啊!我这样做,请别责备我吧,因为我母亲病逝了,父亲又战死沙场,两个兄弟,一个被毒蝎螫死,另一个却被噎死。我遭遇了这样悲惨的事,应该哀悼守孝呢。”
    “我不反对你,”我平心静气地对她说:“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从此她终日悲哀,向隅而泣,埋头守孝。
    一年以后,她对我说:“我打算在宫中修建一座圆顶屋,类似陵墓那样的形状,取为名‘哀悼室’,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在里面守孝。”
    “你打算怎么办,”我对她说,“就怎么办吧。”
    她果然在宫中建起一座圆顶的哀悼室,里面砌着坟墓,看上去就像一座寝陵。之后,她把那个黑奴搬到哀悼室中养病。那黑奴虽然还活着,其实已经成为一个不中用的残废。他自从那天中剑受伤之后,只能靠汤水度日,病弱得不能开口说话,*眼看就要咽气了。我妻子从早到晚守着他,哭哭啼啼地安慰他,早送汤、晚送水,不辞辛苦地服侍他。我由于对妻子宽容,没有追究,让她在这种情况下过了一年。
    有一天,我趁她不提防的时候,去到哀悼室。见她正哭泣着念叨:“我心里的花朵呀!你干吗离我而去,不肯再与我见面?我的灵魂呀!我知心的人呀!跟我谈谈心里话吧。”
    她说罢,接着吟道:
    “你远走之后,
    我已不存在于人世;
    因为除你之外,
    我的心不属于任何事物。
    你到任何地区,
    请带着我的灵魂,我的骨。
    在什么地方住下,
    便在你身边安葬我的骨。
    你站在坟前呼唤,
    听听回声,
    我的骨发出呻吟,
    和你的声音呼应。”
    待她吟罢,哭毕,我才突然现身,说:“妹妹!你终日悲哀,也应该够了吧!再悲哀哭泣下去,你的眼泪可是淌不尽的。悲哀哭泣没有任何好处。”
    “你别阻挠我!”她说,“你如果一定要干预,我只好自杀了。”
    那以后,我沉默着,任她身穿丧服,悲哀哭泣。
    到了第三年,我对于眼前这桩磨人的事,已经感到无比的忿恨,难以忍耐。有一天,我又走进她的哀悼室,我妻子正坐在屋里她砌的坟前,长吁短叹,道:“我的主人哟!我好久听不到你的声音了。你怎么不回答我呢?”
    她说罢,接着吟道:
    “坟啊,
    坟啊,
    他的英俊逝去了吗?
    还是被灿烂的景象磨灭了?
    坟啊,
    你不是天,不是地,
    为什么太阳和月亮会在里面汇聚?”
    她向黑奴的赞美和致哀,使我怒火中烧,忿恨更加炽烈,因而忿然质问道:“你到底要悲哀哭泣到哪一天呀?”我继而吟道:
    “坟啊,
    坟啊,
    消灭他的黑色了吗?
    或者是那肮脏的景象。
    坟呀,
    你不是池沼、锅釜,
    为什么会聚集炭灰和渣滓?”
    听了我的诅咒诗,我妻子一骨碌站立起来,说道:“该死的!原来是你干的这桩坏事情,砍伤了我的情人,摧残了他的青春,叫他三年来在不死不活的境况中受苦受难呀。”
    “不错,确实是我做的。”我说着,拔出宝剑,握在手里,走过去预备杀他。
    我妻子听了我的话,见我决心要杀她,便笑了起来,说道:
    “滚开!要重演过去的事,那可不容易啊!我不能让死人复生,但我能够让你受罪。”
于是她张嘴喃喃地念了些什么咒语后,说道:“凭着我的法术,你的下半截身体变成石头吧。”
    从那以后,我站不起来,睡不下去,下半身是没生命的石头,上半身却是行动自由的活人。我的下半身化成石头以后,整个城市,包括街道、庭园,也都被她的魔法控制了。城中原来住着伊斯兰、基督、犹太和袄教四种宗教的信徒。他们着魔之后,全都变成了鱼类。伊斯兰教徒变成白鱼,袄教徒变成红鱼,基督教徒变成蓝鱼,犹太教徒变成黄鱼。原来的四个岛屿着魔后,变成四座山岭,围绕着湖泊。从此以后,她尽情虐待我,每天打我一百棍,打得我皮破血流,然后在我身上披一块毛巾,再把这件华丽的衣服穿在外面。
    魔法城的毁灭
    着魔青年谈了他的经历和遭遇,忍不住伤心哭泣,吟道:
    “主宰呀,
    你的判决,
    我甘心忍受,
    只要这是你的意愿。
    他们暴虐、作恶,
    他们侵害、掠夺,
    忍耐吧,
    也许我们可以得到天堂的一角。
    这一切的遭遇,
    使我束手无策,
    寸步难行,
    只祈求着穆罕默德。”
    青年吟罢,国王抬头望了他一眼,说道:“青年人,我知道这个隐秘之后,可是又添了一重新愁了。不过,请告诉我吧,你妻子在哪里?受伤的黑奴所栖息的坟墓在什么地方?”
    “黑奴睡在哀悼室中的坟墓里,至于我的妻子,她住在隔壁的大厅里。她每天日出时都到这儿来,脱掉我的衣服,打我一百棍,打得我痛哭流涕,声嘶力竭,不能动弹,然后她才往哀悼室去侍奉那个黑奴,给他端汤送水。待到天一放亮,她就又要来了。”
    “向安拉起誓,青年人,我一定要替我做一件好事呢。我将解救你。”
    国王陪青年人一直谈话到深夜,然后才睡觉。
    第二天黎明前,国王脱掉衣服,光着身子,提起宝剑,一直走进哀悼室,室中摆着灯、烛、香料和药膏。他走过去,一剑砍死黑奴,把他的尸首扔在宫中的一眼井里,然后回到屋内,拿黑奴的衣服裹在身上,手中握着宝剑,倒身睡了下去。
    过了约一小时,那个妖婆果然来了。她先脱去丈夫的衣服,痛打一顿。她丈夫苦苦哀求,说道:“妹妹哟!求你可怜我吧。”
    “你可怜过我吗?你为我而谅解过我的情人吗?”她反问着继续痛打,直打得丈夫皮破血流,自己也精疲力尽,才给他披上毛巾,把锦袍罩在外面。之后,她手中端着一杯酒、一碗汤到哀悼室去,侍奉黑奴。在哀悼室里,她走到坟前,哭着说道:“主人哟!你回答我呀,有什么心事,对我讲吧。”
    她继而吟道:
    “我流了无尽的眼泪,
    但阻塞啊,几时才能冲开?
    嫉妒者从中作祟吗?
    那他应感到心满意足,
    难道你自己在拖延,不让我们聚首。”
    吟罢,她痛哭流涕,说道:“我的主人,你说吧,有什么话,尽管告诉我。”
    国王压低嗓子,摹仿黑奴的口吻说道:“唉哟!唉哟!毫无办法,只望万能之神安拉救援了。”那个妖婆听见黑奴开口说话,欣喜若狂,大叫一声,昏迷了过去,一会儿后,她醒了过来,叫道:“主人哟!主人哟!”
    这时,国王用更微弱的声音说:“你这个讨厌的家伙!你使我病弱,难以恢复呀。”
    “怎么会这样呢?”
    “你天天拷打你的丈夫,他哭泣的求救声扰乱了我,使我通宵达旦,难以入睡。他的祈祷和咒骂使我不安,心绪纷乱。若不是你的扰乱,我该早已恢复健康了,因此,我才一直不理你呢。”
    “既然你许可,我饶恕他好了。”
    “你饶了他,让我们安静吧。”
    “明白了。”
    她站起来,马上走进宫去,取出一个碗,在碗里装满水,念了咒语,碗中的水忽然沸腾起来。她把水洒在丈夫的身上,说道:“你是因为我的法术而变形的,凭着我咒语的法力,恢复你的原形吧。”她说罢,青年果然霎时恢复了健康,站了起来,他心中无限快慰。
    “滚出去吧,”她骂道:“以后不准你再到这里来,否则我就杀掉你。”待青年离开宫殿之后,她才从从容容地来到哀悼室中,对黑奴说:“出来吧,我的主人,让我看看你,我会为你的健康而快乐的。”
    “你都干了什么?”国王把声音压低说,“你用这样的方法医治我,这可不是根本的办法呀。”
    “我亲爱的人哟!什么才是根本的办法呢?”
    “你这个该死的讨厌家伙!岛国的国民还都忍受着灾难,每到夜静更深时,湖中的鱼都会抬起头,向安拉祈祷求救,并且咒骂我,这才是我不能恢复健康的真正原因。去吧,你马上去解救它们,再来救我出去吧,现在我的健康已逐渐恢复过来了。”
    “以安拉的名义起誓,主人呀!以我的头和眼睛作保,我这就去解救他们。”
    当时她认为真是黑奴在跟她说话,因而高兴得昏了头,立刻动身,兴高采烈地跑到湖畔,伸手掬起一捧水,喃喃地念了咒语,湖中的鱼突然活跃起来,霎时都恢复了原状,变为各种各样的人类。开了魔禁,百姓得到解救,河山城镇顿时恢复旧观,人们买的买,卖的卖,农工商贾,兴旺繁荣。
    这时妖妇匆匆赶回哀悼室,向假黑奴说道:“把你那双慈祥的手伸出来,让我牵你出去吧。”
    “靠近我些。”国王低声说道,迅速抽出宝剑,猛然一剑刺穿她的胸口,接着又在她腰上砍了一剑,把她劈为两截,结果了她的性命。
    国王走出哀悼室,去到宫外,跟那位青年国王见面,两人十分高兴。国王祝他脱离困境,青年国王吻着国王的手,表示衷心感谢。国王对他说:
    “你愿意随我到我的国家去吗?”
    “陛下,您知道我们两国之间的距离吗?”
    “两天半的路程吧。”
    “陛下,那是在魔禁下的情况,而现在,我们清醒过来了。其实从这儿到贵国,即使一个健行者,也需要整整走一年呢。您到这儿来只走了两天半时间,那是因为敝国受了魔禁。陛下,今后我再也不愿意离开您了。”
    “赞美伟大的安拉,他把你赏赐给我。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儿子了,我生平还没有过儿子呢。”
    于是两人拥抱着,欣喜若狂。继而他们去到宫中,吩咐侍臣准备好行李。
    国王旅途所需要的一切全部准备齐后,青年国王这才依依不舍地与老国王一块儿动身。他选了五十名精壮的侍从,并带上许多珍贵物品。他们一路上昼夜跋涉,整整走了一个年头,终于平安来到老国王的国度,派人往京城报讯。
    国王平安归来的消息传开时,国民们正因国王已走失了一年多而绝望。听到消息,国民喜出望外。宰相和国民全都出城来,跪在国王面前,迎接国王归来。国王在人群的簇拥下,回到宫中,重登宝座。他对宰相叙述了此行遭遇,宰相听了,非常同情青年国王,并祝他脱出魔禁。之后,国王大摆宴席,款待青年国王和侍从,赏赐群臣。
    国王回国之后,重理国事,处理政务,一切又变得井井有条。一天,他吩咐宰相:“从前献鱼给我们的那个渔翁呢?去请他来见我。”
    宰相遵旨,找到那个渔翁,带进宫来。国王重赏了渔翁,并打听他的家庭情况,问他有无子嗣。渔翁如实回答有妻室和一子二女。国王高兴之余把渔翁全家接进宫,选择他的大女儿为王后,把他二女儿配给青年国王为妻,并让渔翁的儿子做他的司库官。国王又委派宰相去做黑岛国的国王,吩咐同来的五十名侍从护送,前往上任,还让他带去许多礼物,赏赐黑岛国的官吏。
    从那以后,渔翁一跃升为国丈,他的儿子当上了国王的司库官,两个女儿都做了王后。渔翁一家人在宫中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过不完的幸福生活。
    注:①大卫的儿子,所罗门著名的神。②古代阿拉伯民族的一支,以身材高大著称。

科瑞恩 发表于 2009-2-6 13:47

用电脑放出来听省事多了,;P

kathyyan 发表于 2009-2-6 14:00

:s7 准备精简下讲给TWINS听

disksound 发表于 2009-2-6 14:48

很有名气的故事

雨点 发表于 2009-2-6 14:52

大海好爸爸:strong

依情 发表于 2009-2-6 15:57

嘿嘿好建议啊 小时候都听过的

空子 发表于 2009-2-6 20:04

长了点,鼠标翻页翻得手指头酸。;P

大海 发表于 2009-2-7 16:06

懒汉克辽尼和铜城的故事

      赫鲁纳·拉德执掌哈里发权柄时,有一天,他在大殿中听取从大臣的朝呈。一个小太监突然平捧一顶镶满各式各样名贵宝石的纯金王冠,到御前跪下,吻了地面,奏道:“启颤陛下,祖白绿王后问候陛下。她说陛下已经知道,她为陛下做的这顶王冠,冠顶端还需要一颗硕大的宝石作为装饰,但她自己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一颗合意的,因此请陛下给她想个办法。”
    听了王后的请求,大国王哈里发吩咐侍从:“去,立即去找一颗硕大的宝石,拿来交给王后。”
    侍从急忙按照王后的要求,四处寻找,可是翻遍了整个宝库,即始终找不到一颗合适的,只得惶惶不安地据实回奏大国王。哈里发听了大为失望,闷闷不乐,自言自语道:“连一颗让王后满意的宝石都没有,我怎么配作哈里发?怎么还能称万王之王呢?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赶快给我到集市上去搜购吧。”
    侍从们奉了王后,急忙赶到集市去购买,但商人们却说:“陛下需要宝石,找找巴士拉的艾博·穆罕默德·克辽尼①吧。”
    大国王哈里发听了,吩咐宰相张尔凡写信给巴士拉城执政官穆罕默德·苏贝德,命他把艾博·穆罕默德·克辽尼送到京城晋见大国王。
    宰相张尔凡照哈里发的旨意写了一封信,打发大国王哈里发的掌刑官马什伦前去送信。马什伦带着书信,快马加鞭赶到巴士拉,找到执政官穆罕默德·苏贝德,呈上书信。苏贝德为马什伦洗尘欢迎,百般尊敬他,恭敬地手捧书信读了一遍,说道:“听明白了,谨遵吩咐。”于是下令随从带马什伦去艾博·穆罕默德·克辽尼家中找他。
    马什伦和苏贝德的随从一起来到克辽尼,一敲门,一个仆从应声开门。马什伦对他说:“告诉你们主人,大国王哈里发召他晋见,有事吩咐他。”仆人进去报告。
    不一会儿,克辽尼闻讯,匆匆跑来,见马什伦和苏贝德的随从仍站在门外,赶忙跪下行礼,说道:
    “恭迎大驾,请里面坐吧。”
    “我们不能再耽搁了,必须赶快回京,大国王哈里发还等着你呢。”
    “请各位静候片刻,待我收拾一下行李。”
    克辽尼再三恳求,费尽唇舌,众人才随他进屋去。只见走廊中挂着绿色的金线刺绣的缎子帷幕,装饰豪华富丽。克辽尼吩咐仆人引客人到家中的澡堂里沐浴。澡堂中,墙壁镶金嵌银,还有名贵的云石,浴池中混着蔷薇水。仆人们侍奉殷勤。浴毕,每人另配一套绣金衣服,这才请进客厅。
    克辽尼头上戴着镶满珠宝玉石的头巾,坐在厅中,厅里到处用丝绸装饰,一应家什、摆设都嵌镶着金银、珍珠、宝石,富丽堂皇,光彩夺目。主人请马什伦坐下,吩咐摆筵。只见杯盘碗盏全是镶金磁器,盛着各式各样令人垂涎欲滴的山珍海味,琳琅丰盛。马什伦眼看这种铺张的排场,暗自叹道:“哟!向安拉起誓!这样的筵席,即使是在大国王哈里发宫中,也难得一见。”随后觥筹交错,宾主开始畅饮到夜深。酒足饭饱后,每人得到五千金币的礼钱,才尽欢而散。
    第二天,克辽尼又送给客人们每人一套绣金蓝袍,招待仍然殷勤丰厚。马什伦不由催促起来,要他赶快启程,说道:“以哈里发的名义,我们可不能再耽搁了。”
    “我的主人,”克辽尼说,“务请再等待一天,待明天我准备妥贴,就可以动身随你进京了。”
    第三天,一切准备妥当,克辽尼骑上仆人牵来的骡子。那骡子金鞍银辔,嵌着珠宝玉石。他意气风发地随马什伦上路。马什伦眼看他仍如此铺张,私下想:“瞧,他若这样一副打扮去宫里,大国王哈里发一定得追问他致富的原因。”他们辞别苏贝德,率领仆从,离开巴士拉,踏上旅程,日夜兼程向京城进发。
    到了巴格达,克辽尼在马什伦的陪同下,进宫谒见哈里发。他坐在哈里发的身旁,毕恭毕敬地和哈里发谈话,说道:“启禀陛下,我带来了一点儿薄礼,作为您的忠实奴仆,打算呈献给陛下,以表寸心。”
    “好呀,你拿出来看看吧。”
    克辽尼得到允许,吩咐仆人抬上一个箱子,在哈里发的面前打开,取出几件珍贵的摆设,其中一株金树,纯金打造的枝干,翡翠做的绿叶,用珍珠宝石雕作果子,玲珑逼真,非常别致。然后他吩咐仆人抬上第二口箱子,取出一个绸缎帐篷,上面镶满各种名贵的珍珠宝石,绣着各种飞禽走兽,耀眼夺目,华贵无比。哈里发看见这种举世无双的礼物,笑逐颜开,非常高兴。
    “陛下。”克辽尼说,“我把这些礼物奉献给陛下,可不是有什么私心或者企图。其实是因为我想,自己是一个普通人,这样的东西,只有陛下您才配享用。如果陛下允许,我还可以在陛下面前表现自己的一点微末技艺。”
    “你想做什么就做吧,看看你的特长也好。”
    “听您的吩咐。”
    克辽尼鼓起嘴巴,嘴唇上下努动,举手一招,宫墙上的雉堞便慢慢移到他面前,然后他举手一挥,雉堞又回到原地;接着,他眨眨眼,面前突然出现一幢宫殿;他一开口说话,宫内的鸟儿便与他交谈起来。哈里发看到这种情景,十分惊奇,问道:
    “你这种本领是从哪儿学来的?从前只知道你叫懒汉艾博·穆罕默德,却不知道你有如此惊人的绝技。听说你父亲是澡尝中做推拿按摩的,并没有留下什么遗产给你,可是你怎么会比我还富有呢?”
    “陛下,请听我说吧!我的经历真是离奇。要是记录成书,可以让后人引以为鉴呢。”
    “好的,克辽尼,你就讲给我听吧。”
    “陛下,愿您长命百岁,永享福寿。人们叫我懒汉,先父也不曾留下一点遗产给我,这都是事实。我父亲原本没有做过大事,他一生都在澡堂中替人按摩。我小时候,真算得上是天下第一懒人。我懒到如此不堪的程度,就算是睡在烈日下,被晒得汗流浃背,也懒得挪动身子,到荫凉地方去。我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昏昏噩噩度了十五个春秋。先父去世时,不曾留下一些财产,我家境贫寒,全靠我母亲在外面做女佣维持生计,我自己却一天到晚躺着不动。
    有一天,我母亲拿着五个银币,到床前对我说:‘儿啊,听说长者艾博·木朱尔要去中国做生意,他是个好心人,心地善良,一向怜悯孤苦伶仃的穷人。这儿有五个银币,你快起来,跟我一起去见他,求他帮助你,用这五块钱买中国货带回来。或许安拉恩赐,咱们能赚几个钱糊口。’
    当时我不以为然,懒得起身。我母亲生气了,发誓说,要是我不起来随她去,她就不再管我,一辈子不再搭理我,让我饿死算了。
    听了母亲的话,我知道因为我太懒惰的缘故,惹得她非常生气,于是哀求着说:‘妈!扶一扶我吧。’她于是扶我起来。我说:‘帮我把鞋子拿来吧。’她于是拿来鞋子。我说:‘替我穿上吧。’于是她又把鞋子套在我脚上。我说:‘抱我下床吧。’她把我抱下床。我说:‘搀着我走吧。’她搀着我慢吞吞一步一挪地来到海边,找到老人的家,她向老人打个招呼,问道:‘你老人家是艾博·木朱尔吗?’
    ‘是呀,你有什么事?’
    ‘这是五个银币,烦劳您老人家帮帮我的儿子,为我们买几件中国货带回来,借您老人家的福泽,也许我们能赚几个钱呢。’
    ‘你们认识这个小伙子吗?’艾博·木朱尔问同伴们。
    ‘认识,他叫艾博·穆罕默德·克辽尼,可是我们从来没见他出过门,今天算是打破常规了。’
    ‘以安拉的名义,孩子,把钱给我吧。’于是他收下五个银币,我和母亲就此告别。他和伙伴们则乘船远航而去。
    艾博·木朱尔和他的同伴一帆风顺地航行,很快到了中国,卖掉带去的货物,采购了一些土特产,然后他们办好各种手续,启程回国。在海洋中航行了三天之后,艾博·木朱尔突然对同伴们说:‘赶快停船。’
    ‘有什么事吗?’同伴们问他。
    ‘你们知道,我把艾博·穆罕默德·克辽尼托我的事情忘了,我们还是转回去,替他买几件有利可图的货吧。’
    ‘向安拉起誓,你别让我们往回走吧,我们已经在海上漂泊了三天,吃的苦头已经够多了。’
    ‘我的义务没有尽到,不掉头回去怎么成呢?’
    ‘我们还是别走冤枉路了。我们凑一下,抽出比五个银币多几倍的钱给他好了。’
    艾博·木朱尔听从伙伴们的建议,同意如此。于是大家为他慷慨解囊,捐献出一笔款。船继续往阿拉伯航行,途经一个岛屿,岛上人烟稠密,他们便停下船登陆,收购矿石、珍珠、海贝和其它的土特产。一个当地人牵着一群猴子,其中有只秃毛的,经常受到同类的欺侮,主人稍不留神,它们便一哄而上,把它推到主人身上。主人一生气,少不了打它一顿,把它四肢捆起来,不准它动弹,这只猴子很可怜。艾博·木朱尔看到这种情景,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对它的主人说:‘这只猴子卖给我吧?’
    ‘你要买,我当然愿意卖给你。’
    ‘我身边有别人的五个银币,你愿意以五个银币的价钱,把猴子卖给这银币的主人吗?’
    ‘好呀,愿安拉因它而赐你福寿。’
    艾博·木朱尔付了钱,把猴子交给仆人,拴在船中,于是扬帆启锚,继续航行。
    路经一个小岛,他们又停船上岸。商人们纷纷出钱,请当地土人潜到海底,帮他们打捞珍珠和海产。那只猴子看到有许多人潜水,自己解开脖子上的绳索,跃入水中,潜到海底。艾博·木朱尔见猴子跳到海中,不禁悲哀地叹道:‘唉,真主保佑,这真是个劫难,我替那可怜人买的一只猴子也没了!’
    商人们同声叹息,深为同情,一个个都以为猴子丢了,替艾博·木朱尔感到难过。过了一会儿,潜水捞珠的人一个一个陆续回到岸上,那只猴子竟然也随他们一起钻出水面。它双爪握满名贵的珍珠,窜到艾博·木朱尔面前,把珍珠抛在地上。艾博·木朱尔万分惊异,说道:‘这只猴子真是不可思议,还很有用处呢。’
    商人们带着珠宝,扬帆启航,向归途航行。路经一个叫祖努基的岛屿,上面住着好吃人肉的野人。船刚到岸,就被野人团团围住。商人们全都被抓住,当天就让野人吃掉几个,其余的被紧缚着慢慢等死。他们感到恐惧、愁苦,大家面面相觑,认为这次活不成了。可是到了夜里,那只猴子偷偷来到艾博·木朱尔面前,替他解了绳子。其余的人见此情景,齐声说道:‘艾博·木朱尔,也许安拉借你的手来拯救我们吧。’
    ‘你们各位要记住,凭着安拉的意愿,我们能够得救,全是依靠这只猴子。现在我决定捐给它一千金币呢。’
    ‘如果我们平安脱险,大家都愿意捐给它一千金币。’
    那只通人性的猴子立刻过来,一个一个依次解了他们的绳索。他们恢复了自由,悄悄地逃到海滨,见船仍然靠在岸边,丝毫无损,便急急忙忙上船,迅速升起帆,全力以赴地逃跑。
    到了安全地带,艾博·木朱尔对商人们说:‘各位朋友!大家应当遵守诺言,把认捐给猴子的钱拿出来吧。’
    ‘当然,这就给你。’
    于是,每人捐出一千金币,猴子为此挣得了一笔巨款,由艾博·木朱尔代为保管。一路上商船顺流而行,终于平安回到巴士拉。商人们受到亲朋好友的热情迎接。艾博·木朱尔一上岸就问道:
    ‘艾博·穆罕默德·克辽尼在哪儿?’
    消息传到我母亲耳里,她跑到我床前对我说:‘儿啊,艾博·木朱尔已经回来了!你快起来去见他,向他致意,看他给你捎来什么。也许安拉会给你点儿什么,使你赚点小钱呢。’
    ‘妈,’我说:‘包我下床,搀着我出门,我们到港口去见他去。’
    我拖拖拉拉,慢吞吞、懒洋洋地来到港口,走到艾博·木朱尔面前。他一见我便说:‘祝福你,我的孩子!凭着安拉的意愿,你的钱不仅救了我的性命,而且让所有的人都脱离了绝境,’他接着说:‘这只猴子,是我替你买来的,你先带回家,过一会儿我上你家来,把实情告诉你。’
    我把猴子牵回家,边走边想:‘向安拉起誓,这可是很奇怪的商品哩!’到了家中,我对母亲说:‘妈!我要好好睡觉,你却非让我起来做买卖,现在请你看看这奇怪的货物吧。’我大失所望,无精打采地待在家里。
    一会儿,艾博·木朱尔的仆人熙熙攘攘挤到我家里,问道:
    ‘你是艾博·穆罕默德·克辽尼吗?’
    ‘不错,我就是克辽尼。’我说。这时候,长者艾博·木朱尔出现在他们身后。我赶忙起身迎接,吻他的手,他对我说:‘来,到我家里去吧。’
    ‘好的,这就走。’我答应着随他去到他家里。他吩咐仆人拿出许多钱币,对我说:‘孩子,安拉赐福你了。这是你那五个银币赚来的利润。’于是他把钱装在箱中锁起来,把钥匙递给我,吩咐仆人抬上箱子,然后对我说:‘这些钱都是你的,带着他回家去吧。’
    我遵照艾博·木朱尔的吩咐,领仆人把钱带回家中。
    我母亲突然看见有了那么多金钱,喜不自禁,非常高兴,说道:‘儿啊,安拉赐你这么多金钱,救助你,从此你别再一天到晚懒洋洋,振作起来,还是上市场去做买卖吧。’
    我听从母亲的话,打起精神,一改往日的懒惰习气,在集市开了一间铺子,做起生意来。那只猴子一直跟着我,饮食起居都和我在一起。不过它每天一大早都要出去一趟,耽搁到正午才回来,每次总要带回一个足有一千金币的钱袋,规规矩矩地放在我面前,然后陪我坐在铺中,看我做生意。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时间,我的财富越积越多,竟然成了富翁。于是我广置房屋田产,买了奴仆车马,过上富足快乐的有钱人的生活。
    一天,我和猴子照常坐在铺中做买卖,它突然抬头东张西望,一反常态,情形显得很古怪,叫人莫名其妙。我暗自想着:‘发生了什么事了?’我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猴子突然说起人话来,喊道:
    ‘艾博·穆罕默德!’我听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
    它接着对我说:‘你别害怕,我告诉你真实情况。你知道,我其实是一个神仙,因为过去你的处境艰难,我才前来帮助你的。现在你已经成为富翁,你手中的钱财如山,多得连你自己也不清楚数目。现在我给你一个建议,如果你照我说的去做,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尽管谈吧。’
    ‘我打算把一个月儿般美丽的女郎嫁给你为妻。’
    ‘怎么会有这种事?告诉我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天你要穿上最华丽的衣服,骑着配有金鞍银辔的骡子,在卖粮的集市中找到瑟律普的铺子,去和他谈谈,对他说:我希望娶令媛为妻,因此前来求婚。如果他说你太穷,或嫌你地位不够,门第不高,你就送他一千金币。他要是嫌少,你可不断增加,拿钱证明给他看。’
    ‘好的!’我说。
    于是,我在第二天,穿上最华丽鲜艳的衣服,跨上配着金鞍银辔的骑骡,身后拥着十个仆人,到卖粮食的集市中,找到瑟律普的铺子。我见他坐在铺中,便下马趋前问候,坐下和他谈起来。
    他对我说:‘你到这儿来,有何贵干?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
    ‘不错,我是有事请求你。’
    ‘什么事情?’
    ‘我希望娶令媛为妻,特意来向你求婚。’
    ‘你一没有钱,二没有名望,门第又不高,怎么配得上我的女儿呢?’
    我从腰缠里掏出装有一千金币的钱袋,双手捧着递给他。说道:‘这是送你的,拿去用吧。就当这是我的名望和门第吧。古人说得好:
    谁的手里有银币,
    他便能花言巧语、信口开河,
    亲朋好友也甘愿他摆布,
    视他高人一等,
    只因金钱给他点缀、粉饰,
    才不致在人前原形毕露,窘迫不安。
    因为富人即使胡言乱语,
    也能招来阿谀奉承,
    金钱是金科玉律,
    穷人赤诚坦白的金玉良言,
    却遭人们讥笑、鄙夷,
    被诬为无稽妄语。
    时不论上下古今,
    地不分东西南北,
    只有金钱财富,
    才会使人威严美丽,
    呵!金钱!诡辩者的舌头,
    杀人放火者的利器。’
    我吟读一段古人的诗句,瑟律普听了,低头沉思不语。一会儿,抬头对我说:‘你如果真想跟我的女儿结婚,给我三千金币的财礼。’
    ‘好啊,就照你说的办。’我满口答应,吩咐仆人回家取来三千金币,恭敬地送给他。钱一到手,他一骨碌爬起来,吩咐家仆锁好店门,邀约几个朋友一起来到我家,在证人面前写下婚书,对我说:
    ‘十天后举行婚礼好了。’
    我满心欢喜,得意洋洋地背着家人,悄悄地对猴子叙说,告诉它求婚的经过。当时它夸赞说:‘你做得很好!’后来到了临近结婚的日子,猴子对我说:
    ‘我有一桩事请求你,如果你替我做了,那么什么事情我都听你的吩咐。’
    ‘什么事?你说吧。’
    ‘在新娘子的洞房旁边,有一间贮藏室,门上的铜环下有一把钥匙,你转动钥匙,开门进去,里面放着一个铁箱,四角插着画有符咒的旗帜,箱中有盛满金钱的托盘,周围缠绕着十一条小蛇,盘中还有只绑着脚的白冠大公鸡,旁边摆着一把刀子。你拿那把刀子,宰掉雄鸡,划破旗帜,再掀翻铁箱。这就是我对你唯一要求的事。’
    ‘好吧,我一定照办。’我不假思索就答应了,随即去瑟律普家中,先找到猴子告诉我的那间贮藏室,然后和新娘见面。我的新郎如花似玉,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她的美丽窈窕难以言传,我不由得又是惊讶,又是欢喜。
    当天夜里,待新郎睡熟了,我悄悄地起来,蹑手蹑脚地取下钥匙,开了贮藏室,宰了雄鸡,划破旗帜,掀翻铁箱,照猴子所说的一切做了。不料就在这个时候,新娘惊醒过来,发现贮藏室被打开,公鸡被杀死,惊叫道:
    ‘完了,没法子了!万能的安拉拯救我吧!我就要被妖怪掳走了。’
    新娘刚说完,整个屋子就被一群妖怪围起来,在一片恐怖的喧嚣声中,新娘被攫走了。随后瑟律普痛心疾首地跑到我面前,嚷着:‘艾博·穆罕默德!你做的好事?难道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女儿的吗?为了保护我的女儿不被鬼怪掳走,我求神在贮藏室中设置了这道符咒。那个凶残的妖怪六年前就想方设法,要抢走我的女儿,可是因为符咒保护,一直没有得逞。现在一切都让你给搞糟了!我们家里没有你呆的地方,你快给我滚吧!’
    ‘我从瑟律普家中出来,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家,猴子不见了。我四处找寻,却始终不见它的踪影,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只猴子就是前来劫夺我妻子的妖怪。我知道自己中了它的诡计,杀了大公鸡,破坏符咒,亲手替它清除了劫夺我妻子的障碍,我都做了些什么呀?我万般懊恼,气得捶胸顿足,撕破衣服,抽打面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后来我离开家,来到荒郊野外,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不知该到哪里去才好。我正迷迷糊糊,走投无路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面有一褐一白两条蟒蛇在搏斗,我随手拾起一块石头,猛掷了过去,刚巧把那条凶暴的褐蛇打死了。白蛇得以脱身而逃。
    过了一会,那条白蛇又出现了,身后尾随着另外十条白蛇。它们围着褐蛇的尸体,一起噬咬,把褐蛇咬得支离破碎,只剩下一个脑袋,这才得意洋洋地四散爬开。我看到这种情景,十分诧异,猛地感到头昏眼花,一个踉跄,便倒在地上,躺着正伤心绝望之时,我突然听见远处仿佛有人吟唱:
    “抛开命运的束缚,
    才能无拘无束地翱翔。
    静夜里你敞开胸怀,
    安详地抱枕安眠,
    不必顾虑重重。
    因为转瞬间你一觉清醒,
    真主会使乾坤转变。”
    听了这样的吟诵之后,我的心越发不安,左右张望,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身后又有人高声吟道:
    “穆斯林呀!
    《古兰经》给你带来福泽,
    是你的引路人,
    它能使你欢乐幸福。
    神鬼的欺诈利用无足轻重,
    因为我们是高尚的人类,
    伊斯兰教是我们崇高的信念。”
    听了吟诵的声音,我不由自主地说道:“歌吟的人呀,以真主的名义起誓,告诉我吧,你是谁?”
    我刚一说完,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说道:“你别害怕,我们是善良的神,曾经受过你的恩惠。如果你有什么愿望,只要告诉我们,我们一定效犬马之劳,使你实现自己的愿望。”
    “我正遭受灭顶之灾,我的愿望你真能实现吗?世上还有谁遭受我这样的苦难呢?”
    “大概你就是艾博·穆罕默德·克辽尼吧?”
    “不错,我就是克辽尼。”
    “我是刚才那条白蛇的兄弟。你杀死了它的宿敌,替它解了围。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四个手足兄弟,我们十分感激你的恩情。你要知道,那只欺骗利用了你的猴子是一个妖怪,它是为了能掳走瑟律普的女儿,才如此精心设计来利用你的。多年以来,它一直企图抢走她,可是因为那道符咒的阻挡,始终没能得手。如果你不破坏那道符咒,它是无法接近你的妻子的,你不要再为这件事而烦恼忧愁。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我们会帮助你杀死妖怪,找回妻子的。”
    他说罢,大喊一声,如晴天霹雳,他的部下便应声出现在他面前。他问部下猴子的去向,其中有个回答说:“我知道它在哪儿。”
    “它住在哪儿?”
    “它住在铜城里,那里终年见不到太阳。”
    “艾博·穆罕默德!”蛇神对我说,“让他们中的一个背着你前去寻找,他会教你如何救出妻子的。不过背你的也是个妖怪,在去的路上,你可千万不能对他提真主的名字,否则他扔掉你逃去,你会被活活地摔死呢。”
    “好的,我记住了。”
    于是他的部下中的一个走到我面前,弓起身子,说道:“跨在我背上吧。”他背着我飞离大地,直上高空。我看到天上的星星像山峦一般巨大,听见天神们不断地赞颂。他背着我飞在云端,指给我看各种神奇景象,并一一作了解释,还忠告我不可说出真主的尊名。
    正当我们在天上飞行的时候,谁料突然出现一个怪人。他身穿绿袍,面孔发光,披头散发,手持火星四溅的利刃,来到我面前,说道:“艾博·穆罕默德,你快念诵信仰箴言吧,否则,我就用这把利刃杀死你。”我十分害怕,忘记了禁止赞颂真主的警告,应声念道:“安拉是唯一的主宰,穆罕默德是他的使徒。”
    我刚念到这儿,怪人就举起利刃在虚空中一晃,妖怪立刻化为灰烬,我也从空中跌下,落到波涛汹涌的海洋中。幸亏附近驶来一只小船,船中五个水手把我救起来。他们跟我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可我不懂他们的话,不知所以,只能比手划脚一番。他们带着我航行,捕上些鱼,烤熟了给我吃。
    我和他们在海中航行了三十多天,最后靠岸,他们带我进城,引我去见国王。我见到国王,跪下去吻了地面,不想国王懂得阿拉伯语,并非常欢迎我到来,还赏赐我衣服,说道:
    “从此你就作我的随从好了。”
    “这座城市叫什么名字?”我问国王。
    “这座城市叫胡诺督,属于中国。”
    国王让宰相带我游览城市,据说那座城市的居民曾是邪教徒,因而受到上天惩罚,全都变成石头。我在城中四处游逛,看见林木繁茂。
    我就住在城中,转眼就是一个月。有一天,我出城来到郊外,坐在河畔歇脚,迎面来了一个骑士,一见我便问:“你是艾博·穆罕默德·克辽尼吗?”
    “不错,我就是克辽尼。”
    “你可知道,我们曾受过你救命之恩。”
    “你是谁?”
    “我是那条白蛇的兄弟。现在你已经离你的妻子不太远了。”他脱下衣服,披在我身上,还说道:“你别担心,那个被烧成灰的妖怪只是我们手下的一个奴仆而已。”于是他让我骑在他背上,带我飞到一处山边,对我说:“顺着两山之间的峡谷向前走,就能到达铜城,在那儿我再告诉你如何进城吧。”
    “好,我听你的吩咐。”我照他说的在峡谷中一直向前走,来到城下,果然发现城墙是铜筑的。我顺着城墙兜了一个圈子,却找不到城门。这时候白蛇的兄弟突然重新出现,施法术使我隐身,不让人看见,又给我一把画有符咒的宝剑,然后转身离去。不久,我身旁响起一片嘈杂的尖叫声,出现许多古怪的人,眼睛都长在胸膛上,他们去能看见我,这些人问道:“你是谁,是谁把你扔到这儿来的?”
    我如实告诉他们自己的情况。他们听了,说道:“我们是白蛇的部下,你所说的被猴妖劫入城的那个姑娘,我们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前面有一道清泉,你顺着水流的方向走,就可进入城中。”
    我依照他们的指点,随着流水,经过地下水道,果然进入城中。我见妻子正斜倚在一张金交椅上,周围用缎帘遮挡着,近旁有一座花园,里面长满金树叶、翡翠叶的树木,结满宝石、白玉、珍珠、珊瑚。妻子见到我,喜形于色,问道:
    “我的主人啊!是谁把你带到这儿来的?”
    我向她叙述别后的遭遇。她听了说:“你要知道,这个该诅咒的妖魔,他十分爱我,不管是对他有利还是对他有害的事都告诉我了。他说城中有一道符咒,他可以用它毁掉整座铜城,只要他一声令下,这里所有魔鬼全都听他的吩咐。他说那道‘符咒藏在一根柱子的顶上。”
    “那柱子在什么地方?那符咒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把柱子指给我看,说:“符咒是鹰形的,上面写着咒语,但我不知道确切写的是什么。你快去把它取下来,扔进火炉,点燃麝香,等到清烟升起,便会出现一群魔鬼,它们对你会毕恭毕敬的,你吩咐什么,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凭着安拉的名义,快去取下符咒,照我说的去试一试吧。”
    “好,我这就去。”我依言走到柱前,按照妻子的吩咐去做,果然立刻招来一群魔鬼,齐声说道:“我们前来听命,主人!我们都是你的奴仆,你请吩咐吧。”
    “去把劫掠我的妻子的妖怪给我绑起来。”
    “是,主人。听您的差遣。”
    他们呼啸而去,不一会功夫就把妖怪五花大绑着,带到我面前,说:“我们遵命把他绑来了。”我把这群魔鬼打发走,然后回到妻子身旁,给她讲了取符的经过,最后说道:“我的爱人!和我一块儿回家去吧!”
    “好,我们这就一块儿走吧。”
    我带她钻入地下水道,顺原来的路走出铜城,回到那个属于中国的城里,请国王送我们回家。国王命人带我们来到港口,安排了一只帆船。一路顺风,我们回到巴士拉。
    回到家中,妻子去探望她的父母,彼此感到十分高兴。然后,我燃起麝香,烧了符咒,那群魔鬼危刹时出现在我面前,说道:“我们前来候命,要我们做什么?只管吩咐吧。”
    我吩咐他们把铜城中所有的金银、珠宝、锦帛、绸缎全部如数搬到我家里。他们遵照命令搬来以后,我又吩咐他们把猴子带来听我发落。
    不一会儿,他们把那只卑鄙奸诈的猴子押来,我指着它痛骂道:“你这该死的妖怪!你为什么欺骗我?”随即下令把它禁闭起来,于是群魔拿来一个铜质胆瓶,把它塞进去,拿锡封上瓶口,把它永远禁锢起来。
    从此以后,我和妻子和和美美地过着幸福的生活。直到今天,我家里库存的金银、珠宝、锦帛、绸缎仍然是不计其数。陛下,您若有什么需要,我可以招来鬼仆,听您的吩咐。这一切全是真主的赏赐呀。”
    大国王哈里发赫鲁纳·拉德听了艾博·穆罕默德·克辽尼非凡的经历,非常惊喜。为了答谢他的忠心和厚礼,赏赐给他几件御用珍品。从此,艾博·穆罕默德·克辽尼移居巴格达城,在哈里发的庇护下,和妻子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而且长命百岁。
    注:①克辽尼,懒汉之意。

大海 发表于 2009-2-7 16:28

朱特和两个哥哥的故事

朱特的一家

    从前,有个商人叫哈迈。他有三个儿子,老大叫萨勒,老二叫莫约,最小的叫朱特。哈迈辛辛苦苦把三个儿子拉扯大,但他对小儿子朱特过分疼爱,结果朱特遭到两个哥哥的嫉妒。
    哈迈老了,看到两个哥哥歧视小儿子,深怕自己死后,小儿子会受欺负,为此,他邀请族人、法官和一些德高望众的人,拿出自己的钱、物,摆在他们面前,说道:
    “请各位按照法律规定,将这些财物分为四份吧。”
    大家遵照他的嘱咐,把财物分出来。
    哈迈把其中的三份分给三个儿子,自己留下一份,以资养老。然后,他说道:“我把我的全部财产都分给他们了,从此我不欠他们什么,他们弟兄之间也不存在什么厚此薄彼了。我活着时把财产分给他们,是为了免得我死后,他们为遗产而吵闹。我自己的这份养老金,将用来维持我老伴的生活。”
    不久,哈迈死了。
    由于对财产的分配不满,老大、老二一同去找朱特的麻烦,要他再交出一些财物。他们对他说:“父亲的财产全都给了你。”
    于是兄弟之间争吵不休,以至告上了法庭。当日分家在场的人都到庭作证,法官根据事实,制止了朱特两个哥哥的勒索。官司打下来,朱特和他的两个哥哥都花了钱,谁也没占到便宜。
    过了不久,朱特的两个哥哥又去告发他。为了打官司,双方又花了不少冤枉钱。
    官司没赢,朱特的两个哥哥始终不甘心,老想夺走他的财产。他们开始走歪门路,出钱贿赂贪官污吏。朱特也疲于应付,老是陪着花冤枉钱。弟兄三人的钱财一天天地落到贪官污吏手中,终于都变成了穷光蛋。
    老大和老二穷得没有办法,这才去找老母亲,用尽各种手段欺负她、打她,最后撵她走,他们霸占了母亲的财产。母亲哭哭啼啼找到朱特,说:“你的两个哥哥打我,赶走我,还抢了我的财产。”边说边咒骂起来。
    朱特安慰她道:“妈妈,别咒骂了。他们这样忤逆不孝,会受到安拉惩罚的。妈妈,现在我一贫如洗,两个哥哥也穷得要命。弟兄不各睦,打了几场官司,半点好处没有得到,反而把父亲留下的财产都花光了,叫别人讥笑我们。现在,总不能为了他们不孝,我又去跟他们争吵,又去打官司吧?算了。您暂且在我这儿住下,我俭省些供养您。只希望您能替我祈祷。安拉会赏赐给我们衣食的。至于两个哥哥,安拉会惩罚他们的。”
    朱特一个劲儿劝慰母亲,直到她心平气和,答应住下后,才带着鱼网出去打鱼。
    朱特靠打鱼为生,常去湖里、海里打鱼,有时打得十条鱼,有时二十条,最多时能打三十条。他靠卖鱼得的钱,养活自己和母亲,生活渐渐好起来,吃穿不愁了。相反的,他的两个哥哥好吃懒做,无所事事,终日跟一班流氓地痞结伴,逍遥浪荡。不久,又花光了从母亲处抢得的财物,很快就变成乞丐了。
    他们只好偷偷找母亲,向她诉苦要点食物。母亲非常善良,想照顾他们,常拿些面饼给他们充饥,嘱咐道:“你们吃了快走。你弟弟的生活也不富裕,叫他看见,他会责怪我的。”
    有一天,她正拿东西给老大和老二吃,不巧朱特正好回到家中。母亲觉得害臊,深怕他生气,可是朱特却笑道:“两位哥哥,你们好啊!欢迎你们来看我们!”他拥抱着哥哥们,露出诚恳、善良的微笑,又说:
    “很希望你们常来看望母亲和我,不然,我们会感到寂寞的。”
    “向安拉起誓,我们一直想你,可是不好意思来见你。我们为过去的事害臊,现在我们非常后悔,一切都是魔鬼从中作祟,但愿安拉保佑。我们弟兄分开了,的确没有幸福可言。”
    母亲眼看儿子们和好,非常高兴,对朱特说:“儿啊,承蒙安拉恩赐,你的收入日渐增加,我们是富裕之家了。”
    “是的,”朱特说,“安拉是仁慈的,我们生活安康了。我欢迎两位哥哥在这儿住下,我们在一起生活吧。”

    朱特和面包商人

    朱特和他的两个哥哥亲亲热热地一起住了一夜。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他像往常一样,带着鱼网出门打鱼。他的两个哥哥则随意逛荡。中午母亲端出饮食给两个哥哥吃喝。傍晚,朱特买回肉和蔬菜,煮好后,母子们一块儿就餐。日复一日,朱特天天打鱼赚钱,供养家人。他的两个哥哥享受他的劳动成果,终日逍遥。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
    这天,朱特照例带着鱼网到海边打鱼。第一网是空的,第二网也是空的,一条鱼也没有打到。他念叨:“这儿没有鱼!”然后换了个地方,但仍然没打到鱼。他接连换了好些地方,从早到晚忙了一整天,没有一点收获。
    他叹道:“好奇怪!海中难道没有鱼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他发愁地背着鱼网悻悻而归,想着没有东西带回家去,母亲和哥哥们怎么办呢?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经过面包铺门前,看见不少人手中正拿着钱争买面包,面包铺生意兴隆,他颓丧地站在一边。卖面包的对他说:“喂,朱特!买块面包吧!”他不吭声。
    卖面包的又对他说:“如果手头没钱,你先拿去吃,以后给钱好了。”
    “好吧,请赊五毛钱的面包给我吧。”
    “你再拿五毛钱去花吧,算是订鱼的钱,明天你带二十条鱼来吧。”
    “好极了,嗯!明天一定给你带来。”
    朱特拿了面包和钱,买了吃的东西,心想:“明天安拉会保佑我的!”他匆匆赶回家中。他母亲作饭,大家吃了,便去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带着鱼网,准备出门时,他母亲说:“别忙,吃过早饭再去吧。”
    “您和哥哥们吃吧。”他说完走出门,来到海滨,撒网打鱼。这一天,又是接二连三的空网,毫无收获。后来他仍是边换地方,边打鱼,忙到太阳落山,仍然两手空空,一无所获。无奈,他只好又背上空鱼网,踏上归途。他唯一可以借贷的地方是面包铺。他迟疑地来到铺子上,卖面包的看见他的窘况,忙把面包和钱给他,对他说:
    “没关系,朱特,明天还我钱好了。”
    朱特本想道歉,卖面包的却只顾一个劲儿说:“去吧,没关系!用不着客气。你肯定没有收获,我见你两手空空,便什么都明白了。要是明天还打不着鱼,你也只管来拿面包去吃。别不好意思,什么时候有了再还我。”
    第三天,朱特改去一个小湖打鱼。忙忙碌碌,从日出到日落,网中还是空空如也,只好又硬着头皮借钱,赊面包过日子。

    朱特和第一个摩洛哥人

    朱特连着七天没打着一条鱼,处境艰难,生活窘迫。第八天,他对自己说:“今天上哥伦湖去碰碰运气吧!”于是满怀希望来到哥伦湖畔。正要下网,突然一个MGL人出现在他面前,朱特仔细端详,见那人骑着一匹骡子,衣着考究,骡背上搭着绣花鞍袋。
    那人从骡子上下来,亲切地问候:“你好,朱特。”
    “先生,你好。”朱特回答他。
    “朱特,有一件事我要请你帮忙。你要是听我的,对你只会有好处,而且你会成为我的朋友呢。”
    “先生,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一定听你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那好!你念念《古兰经》第一章吧。”
    朱特于是念了《古兰经》第一章。摩洛哥人取出一条丝带,对他说:
    “你用这根带子紧紧地绑住我的双臂,把我推到湖里,然后你等着看。假如我的手伸出水面,你就快撒网打捞我;要是看见我的脚伸出水面,那就说明我死了。你不用害怕,也不用管我,你要做的就是把骡子牵到集市上去,交给一个叫密尔的犹太商人,他会赏你一百个金币,你拿着花吧。只是希望你一定替我保守秘密。”
    朱特听了他的话,答应照办。
    摩洛哥人对他说:“绑紧点!”之后,又说:“快把我推下湖去吧。”朱特用力一推,他掉到了湖里,一会儿,只见水面上露出两只脚,朱特明白这位先生淹死了,便照他的话,牵了骡子,来到集市上,远远地看见一个犹太人坐着。那人一见骡子,叹道:“人死了!”接着又说:“是贪心毁了他呀!”于是从朱特手中收下骡子,给了他一百块金币,告诉他好好保密。
    朱特用这钱买了吃的,又到面包铺里还了买面包的钱,说道:“请你收下这金币。”
    卖面包的接过钱,对他说:“还该给你两天的面包呢。”

    朱特和第二个摩洛哥人

    朱特上市场,给屠户一枚金币买了肉,说道:“剩下的钱放在这儿,你记上帐就行了。”他又买了些菜,带回家去。这时,他的两个哥哥正缠着他母亲要吃的,母亲说:“我可什么也没有,你们等弟弟回来再说吧。”
    朱特进屋去,把吃的递给哥哥们,说:“你们吃吧。”
    两个哥哥慌忙抢过来,饿狼一般地大吃起来。
    朱特把剩下的钱交给母亲,说道:“妈妈,替我把钱收好。我要是不在家,哥哥们饿了的话,您让他们自己去买吃的好了。”
    这天晚上,朱特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他又带着鱼网,来到了哥伦湖畔。他正准备张网打鱼,又见一个摩洛哥人骑着骡子,突然来到他面前,骡背上搭着鼓鼓的鞍袋。这人对他说:
    “你好,朱特。”
    “先生,你好。”朱特惊奇地回答。
    “朱特!昨天有没有一个骑着这种骡子的摩洛哥人上你这儿来过?”
    朱特心里怕极了,不敢承认,怕他追问昨天那人的死因,把自己当作是凶手,只好一口否认,对他说:“我可没有看见谁。”
    “唉!那个人是我的同胞兄弟,他竟死在我前面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
    “咦?难道不是你绑住他的手臂,把他推下湖的吗?当时他还对你说:‘如果我的手露出水面,你快撒网打捞我;要是我的脚露出水面,那证明我死了。你把骡子牵去交给犹太商人密尔,他会给你一百金币的。’后来他的双脚露出水面,你把骡子牵去交给那个犹太人,不是还得到了一百块金币吗?”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我请你把昨天做的那件事,同样做一次。这次是我要下水,好吗?”
    于是他取出一条丝带,交给朱特,说:“捆住我的双手,推我下水。假如我同我兄弟一样不幸的话,请你把骡子牵去交给犹太人,向他索要一百块金币。行了,动手吧。”
    朱特走近他,照他的吩咐做了。
    一会儿,朱特瞧见他的两只脚浮出水面,心想:“淹死了!安拉保佑,若是每天来个摩洛哥人这样做的话,那我可从每个死人头上得到一百金币!这足够了。”之后,朱特牵着骡子回到城里。
    犹太人看见他,叹口气说:“又死了一个!”
    “你多保重吧。”朱特安慰他。
    “这是贪得无厌的下场。”犹太人说着,给朱特一百金币,收下了骡子。
    朱特怀揣着金币,欢欢喜喜回到家中,把钱交给母亲。母亲感到惊奇,问道:“儿啊!你从哪儿弄来这些钱的?”
    朱特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母亲。他母亲听完说道:“儿啊,我怕你吃亏,从今天起,你别上哥伦湖去捕鱼了。”
    “妈,是他们自愿这么干的。况且做这种事,不费吹灰之力,每天可挣一百金币啊!既然有这样的美事,我为什么不去?安拉保佑,我还要继续到哥伦湖去,摩洛哥人越多越好。”

    朱特和第三个摩洛哥人

    第三天,朱特照常又到哥伦湖去。正要张网打鱼,又有一个摩洛哥人骑着骡子,来到他面前,骡背上的鞍袋里鼓鼓的,装的东西更多。
    摩洛哥人对他说:“朱特,你好啊!”
    朱特一惊,回答一声,心下想道:“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知道我呢?”
    “有一个摩洛哥人来过这儿吗?”
    “是的,有两个。”
    “他们上哪儿去了?”
    “让我把他们推到湖里淹死了。你是不是随他们之后来的另一个?”
    摩洛哥人微笑了一下,叹道:“可怜的人啊!难逃命运之困厄啊。”于是他跳下骡子,也取出一条丝带,交给朱特,说道:“朱特,把你做过的事儿替我再做一回吧。”
    “时间紧迫,我很忙,要做就快快伸手,让我绑你吧。”
    摩洛哥人顺从地照办了。
    朱特把他紧紧地绑起来,一推,他就跌落到水中。过了一会,朱特看见他的双手伸出水面,并听他喊道:“善良的人哟,快撒网吧!”
    朱特马上撒下网,将这人打捞起来。只见他两手握着两条红珊瑚色的鱼,急着向朱特说:“快从鞍袋里取出两个盒子,打开递给我。”
    朱特立刻取出两个盒子,替他打开。他把两条鱼分别装在这两个盒子里,盖上盖,然后一个劲儿拥抱亲吻着朱特,说道:“安拉赐福你。若是你不撒网救我,我非但捉不住这两条鱼,还会淹死在湖里呢。”
    “先生,安拉保佑你!请你将以前淹死在湖里的那两人的来历,以及这两尾鱼和那个犹太人的情况告诉我好吗?”
    “告诉你吧,朱特,以前淹死的那两个人是我的同胞兄弟,名叫阿卜杜拉·勒木和阿卜杜拉·阿德,我的名字则是阿卜杜拉·迈德。那个犹太人,则是伪装的,名叫阿卜杜拉·侯木,原是穆斯林中的马列克派。我们是弟兄四人。我父亲名叫阿卜杜拉·宛土。他教会我们识别符咒、魔法,教我们开启宝藏的本领。我们认真学习,潜心钻研,造诣颇深,甚至鬼神都得供我们役使。
    先父去世后,留给我们丰富的遗产。一切财物、典籍都由我们弟兄四人分享。其中一部名叫《古代轶事》的古典著作,是价值连城的孤本,里面详细记载了各种宝藏的所在地,以及识别符咒的奥秘。那是我父亲的杰作,它的丰富内容我们只记得一小部分,因此谁都希望拥有它,以便埋头钻研,弄懂这方面的知识。因此我们弟兄之间各持己见,争吵不休,各不相让。我们争到非请太先生到场调解不可,他是我们父亲的导师,是他将先父抚养成人,并教会他各种知识的。他叫肯西奴·艾卜塔,是学术泰斗。他说:‘把书给我吧。’
    他拿着那部典籍,对我们说:‘你们都是我的孙子,我谁也不会亏待。谁要享有这部遗著,他就得先上佘麦尔答宝藏中去作一次冒险,把藏在里面的一具观象仪、一个眼药盒、一枚戒指和一把宝剑取来交给我。这四件宝物啊,各自用处可大了。就说那枚戒指吧,有个名叫腊尔顿·哥绥的魔鬼专为它服务,谁拥有那枚戒指,把它戴在手指上,便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帝王将相都不及他权重一时,再宽再广的国土,他都能够统治;那把宝剑嘛,挥舞它的人完全可以敌过一支大军,只须拔剑一挥,敌人便望风而逃,挥剑时如果再念一声:杀死他们吧!剑锋便闪出电光,消灭全部敌人;那具观象仪呢,拥有它的人可以观尽天下各地的情况,无论要想观察何时何地,都可一目了然,要看什么地方,只消把观象仪对向那个地方,当地的一切便尽摄入观象仪中,如果他讨厌某个城市,存心毁灭它,只消把观象仪对准太阳,那城市便化为灰烬;那个眼药盒呢,凡是用过里面的眼药水的人,均可以看见埋在地下的各种宝藏。这四件宝物很有用。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不能开启宝藏的,他就没权利享有这部遗著。谁能开启宝藏,取来四件宝物交给我,这部遗著就归他了。’
    我们听了他的话,都同意他提出的条件。他又对我们说:‘孩子们,你们要知道,佘麦尔答宝藏是被红王的儿子们控制着的。你父亲曾企图开启宝藏,可是失败了,因为红王的儿子们为躲避他,逃往埃及去了。你父亲跟踪而去,但他们潜到哥伦湖里,躲起来,受到护符保佑。你父亲没有法力战胜他们,达不到目的,最后失败而归。你父亲曾向我诉求此事,我代他占卜,预知那个宝藏必须借助埃及一个叫朱特的小伙子之手才能开启,才能捉住红王的儿子们。朱特以打鱼为生,你们可到哥伦湖畔找到他。要破除那道符咒,必须由朱特捆住追踪者的双臂,将他推到湖里,跟红王的儿子们搏斗,若他的两手露出水面,则象征胜利,这时候需要朱特撒网打捞他。幸运的人,就能捉住红王的子嗣,倒霉的人则败在红王子嗣的手里,淹死在湖中,两脚露出水面。’
    听了太先生的一番话,我们都很兴奋。阿卜杜拉·勒木和阿卜杜拉·阿德异口同声地说:‘我们要去,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我说:‘我也要去。’只有阿卜杜拉·侯木跟我们的意见相反,他说:‘我可没有这个爱好。’因此我们说好让他扮成犹太商人,上埃及去。我们中谁不幸死去,他就接收遗下的骡子、鞍袋,并支付一百金币。
    阿卜杜拉·勒木头一个找到你,结果他败下阵来,死在湖里;第二天阿卜杜拉·阿德也被杀害;第三天我跟他们较量,他们打不过我,让我捉住了。”
    “你捉住的人在哪儿?”朱特问。
    “你没看见吗?我已经把他们装进盒子了。”
    “那是鱼啊!”
    “它不是鱼,是鱼形的妖魔。你要知道,朱特,开启宝藏,还得靠你帮忙。你愿意听我的,陪我上非斯城走一趟,一起开启宝藏吗?开了宝藏,你要什么,就有什么。我把你当亲兄弟看待,准保你满载而归。”
    “我家里有两母亲和两个哥哥,他们全靠我供养。我要是跟你走了,谁管他们呢?”
    “这并不是理由。如果只是钱的问题,那我先给你一千块金币,拿去交给你母亲好了。不出四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回来了。”
    “行,先生,给我一千金币。等我送到家中交给我母亲后,就跟你一起去吧。”

    去摩洛哥的旅途

    阿卜杜拉·迈德取出一千金币,交给朱特。朱特带着钱,高兴地回到家中,对母亲说了他和摩洛哥人的奇遇,把一千金币交给她,说道:“妈妈,这里是一千块金币,您收起来安排生活,暂且度日。我跟那个摩洛哥人走一趟,约莫四个月后,我就可以满载而归了。妈妈,替我祈祷吧。”
    “儿啊,你走了我会寂寞的。我真替你担心。”
    “妈,您放心好了,安拉会赐我平安的。那个摩洛哥人心眼好极了。”他竭力夸赞摩洛哥人。
    “儿啊,但愿如此!你且跟他去吧,兴许他会给你带来好运。”
    朱特辞别母亲。阿卜杜拉·迈德一见朱特,便问:“跟你母亲商量好了吗?”
    “好了,她让我去。”
    “好的。来,我们共骑这头骡子走吧。”
    于是他们骑着骡子,动身启程。从正午开始,一直跋涉到夕阳西下,朱特饥肠辘辘。他见摩洛哥人身边什么也没带,便问他:“先生,你也许忘了带吃的东西了吧。”
    “你饿了?”
    “嗯。”
    于是他们跳下骡子。摩洛哥人叫朱特:“给我取下鞍袋。”待他取下鞍袋,他又问:“老弟,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向安拉起誓,你应该说明白,你到底想吃什么?”
    “面包和奶酪。”
    “唉!可怜的人呀!面包和奶酪太低档了,你选更好的食物吧。”
    “我饿极了,随便什么都行,只要是吃的。”
    “喜欢红烧鸡吗?”
    “很喜欢。”
    “喜欢吃蜜糖饭吗?”
    “很喜欢。”
    “喜欢吃……”摩洛哥人连着报出二十四个菜名。
    朱特听了,心想,他疯了。既无厨房,又无厨师,他哪儿去弄来这些美味佳肴?别让他老空想了吧。于是他急忙回答:“够了,够了。你手边什么也没有,却报上这么多美味来,你是存心让我难受啊!”
    “有的,朱特。”
    摩洛哥人说着把手伸进鞍袋,取出一个金盘,盘中果真装着两只热气腾腾的烧鸡;他第二次伸手进去,取出一盘烤羊肉;他一次次地从鞍袋中取,竟真的取出先前数过的二十四种菜肴,一样也不少。他说道:“吃吧,可怜的人!”
    朱特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说道:“先生,难道你的鞍袋里有厨房和厨师吗?”
    摩洛哥人哈哈大笑,说:“这个鞍袋施过魔法,里面有个奴仆供人差使。在同一时间里,我们就是向他要一千个菜,他也可以立即兑现的。”
    “真奇妙的鞍袋啊!”朱特赞不绝口。
    他俩狂饮大嚼,饱餐了一顿。吃完,倒掉剩饭剩菜,将空盘放回鞍袋里,又随手取出一个水壶,浇着水盥洗一番。饭毕,他们做了祈祷,然后收拾上路。他俩跨上骡子,继续跋涉。摩洛哥人问道:“朱特,我们从埃及到这儿来,你知道走了多少路程吗?”
    “不!我不知道。”
    “我们已经走了一个月的路程了。”
    “这是怎么回事?”
    “朱特,你要知道,这匹骡子是一匹神骑,它一天能走一年的路程。今天是为了照顾你才慢慢走哩。”
    他们走啊,走啊,向摩洛哥靠近。一日三餐都从鞍袋中取出丰富的食物来享用。如此晓行夜宿,一直走了四天。路上朱特需要什么,摩洛哥人便从那神奇的鞍袋中取出来给他,使他心满意足。

    到达非斯城

    第五天,他们终于到达非斯城。一路上,摩洛哥人迈德碰见许多熟人,他们个个都向他打招呼问好,吻他的手。他边走边应付,一直来到一幢房子跟前。一敲门,门马上开了,开门的是迈德的女儿,她像月儿般美丽可爱。迈德吩咐道:
    “拉侯曼呀,快给我们打开宫门吧!”
    “好的,爸爸,我马上就去。”她回答着,转身匆匆走进房里。朱特望着她那轻盈袅娜的身姿,差点神魂颠倒,赞美道:“她真是一位高贵的公主啊!”
    拉侯曼开了宫门,迈德取下骡背上的鞍袋,说道:“你去吧,愿安拉恩赐你。”他刚一说完,地面突然裂开,骡子钻了进去,随即那裂口又合拢来,恢复了原状。朱特十分惊惧,叫道:
    “承蒙安拉保佑,我们居然一直安全地骑在它背上。”
    “朱特,我告诉过你,这匹骡子是神骑。别大惊小怪的,让我们进屋去吧。”
    他俩进入屋中。无数华丽的陈设和名贵的珠宝玉石映入朱特的眼帘,他十分惊异。坐下后,朱特喊道:“女儿,给我拿那个包袱来。”
    拉侯曼递上一个包袱,放在她父亲面前。迈德打开包袱,取出一套名贵衣服,说道:“朱特,穿起这套好衣服吧。”
    朱特穿上这套价值千金的衣服,顿时面目生辉,一表人才,有若摩洛哥的王公贵族。迈德又伸手从鞍袋中取出杯盘碗盏,摆出有四十种美肴的一桌筵席,让朱特吃喝。他说:“尊贵的客人,请用餐吧!请原谅我不知道你的口味。你喜欢吃什么尽管说,我会马上给你拿出来。”
    “向安拉起誓,先生,我不挑食。你不必问我,你想到什么就上什么吧。现在我有吃的东西就行了。”
    朱特在迈德家中住了二十天。迈德对他视若上宾,殷勤款待。他每天换一套新衣服,鞍袋中有各种山珍海味供他享用,凡是需要的东西都从鞍袋里取,一切都不必花钱买。

    第一次进宝藏

    到了第二十一天,迈德对朱特说“今天就是开启佘麦尔答宝藏的日期。走吧,朱特,我们这就去吧。”
    于是两人各骑了一匹骡子,带着仆人出城,向前探路。中午,他们到达郊外一条水流湍急的河边。迈德下骡,吩咐两个仆人:“开始准备吧。”
    仆人听从吩咐,每人牵一匹骡子,各向一个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有一人带来一顶帐篷,挂了起来,另一人搬来被盖、枕头,铺在帐中。然后,两个仆人又出去了一会,这次他们拿来装鱼的那两个盒子和那个神奇的鞍袋。迈德让朱特坐在他身边,从鞍袋里取出吃的,一块儿吃喝。饭后,他捧着两个盒子开始施法念咒语,直念得两条红鱼在盒中呼救,说道:“世间的预言者啊!我们应命来了!请怜悯我们吧。”迈德并不理会,只顾念咒,直念到盒子爆炸成碎片,飞向空中,两条红鱼变成两个被绑住的人。他们喊道:
    “相信我们吧,预言家!你要把我们怎么办呀?”
    “如果你们跟我签约,开启佘麦尔答宝藏的话,我就不为难你们。”
    “我们愿意签约,替你做这件事,但你必须把打鱼人朱特找来,因为那个宝藏之门,必须借助朱特的手才能开启,也只有哈迈的儿子朱特才可以进去。”
    “朱特正在这儿,听你们说话呢。”
    他们签订了开启宝藏之门的协议,迈德于是答应放他们。之后,,迈德取出一根竹竿、一块红玻璃片系在一起,又把几块木炭放在一个香炉中,把木炭吹燃。他一手拿着乳香,说:“朱特,我要念咒语、撒乳香了。我念咒时,你不能开口说话,否则会毁坏咒语的。现在我来告诉你怎么做,好让我们顺利地完成任务。”
    “告诉我怎么做,告诉我吧。”朱特说。
    “你要知道,我念了咒语,撒下乳香,河水便随之干涸,你眼前会出现一道金门,像城门那样高大,上面挂着两个金属大门环。你走过去,把门轻轻一敲;等一会,再敲第二次,比头次稍微重些;再等一会,再敲第三次。之后,里面的人由于不知符咒被毁掉,会问:‘谁敲门呀?’你告诉他:‘我是打鱼人朱特·哈迈。’里面的人这时便会开门出来,手持一把宝剑,说道:‘你要真是朱特,伸直脖子,让我砍下你的头吧。’你不必害怕,只管伸脖子让给他,因为他砍下这一剑,自己就会马上倒下去,死在你面前,你不会受伤,也不会痛苦。假若你不让他砍,便会死在他手里。
    这样就破除了他的护符。你再走进去,直到第二道门前,然后敲门。这回会出来一个骑士,骑着战马,手执长矛,说道:‘这是人、神不能来的禁地,是谁把你引来的?’他说着举矛要刺你,你挺胸让他刺。他一刺,也会马上倒在地上,变成一具尸体。你不能反击,否则你就会被刺死。
    然后,你继续向前,到第三道门前一敲,就会出来一个手持弓箭的人,他向你进攻,你挺胸迎接,让他射你,他会马上倒在地上,变成死尸。你如果反击,他会射死你。
    你再向前走到第四道门前,一敲,大门会应声而开,跳出一个庞大的野兽,张牙舞爪地冲向你,像要一口吞下你。你别害怕,也不必逃避,等它接近你,你伸手给它,它会立刻死掉,而你不会受伤。
    你接着往里走,到第五道门前,一敲,会出来一个黑奴,问道:‘你是谁?’你告诉他:‘我是朱特。’他说:‘如果你是朱特,请去开第六道门吧。’你走到门前,就说:‘耶稣啊,请告诉摩西快来开门吧!’这样,门会应声而开,你会看到门里左右各有一条大蟒蛇,张着血盆大口,要想吞食你。你走进去,让大蟒蛇各衔住你的一只手,它们就会死去。你若反抗,反而会被大蟒吞掉。
    你继续走进去,到第七道门前,一敲。这回你母亲会开门出来见你,对你说:‘欢迎你,我的儿子,到我身边来,我会为你祝福。’你对她说:‘站开!脱掉你的衣服!’她说:‘儿啊!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对你有养育之恩,你怎么能让我赤裸身体呢?’你对她说:‘你不脱,我就杀死你。’你取下右面墙上挂着的宝剑,用剑逼她脱衣服。她会欺骗你,向你苦苦哀求,你可不能心软。她每脱一件衣服,你得催她马上脱下一件,不停地胁迫她,逼她一直脱光,她才会倒下去。这时候才能算破除了整个魔法护符,你的安全才有了保障。然后,你可以直入宝藏了。那里面金银成堆,你别管它。宝库的正上方有间密室,门上挂着帷幕。你揭开帷幕,就可以看见那个叫佘麦尔答的预言者睡在一张金床上,他头上有
圆月般闪光的观象仪,身上佩着一把宝剑,手上戴着一枚戒指,脖子的项圈上系着一个眼药盒。那四件法宝,你必须全都取来。你一定要记牢我告诉你的各种方法,一点儿也不能忘记。你照我的指示一步一步地做下去,才不会吃亏的。”
    迈德一次次耐心地重复这些话,直到朱特对他说:“我明白了。不过按你刚才所说的那样,可真要有天大的胆量,才能破除魔法呢!这太恐怖了。”
    “别害怕,朱特。他们都是失去灵魂的幽灵。”
    “好吧!一切都托付给安拉吧。”
    一切商量妥当后,迈德撒下乳香,念了咒语,河水逐渐枯竭,河床里现出宝藏的大门.朱特走到门前,一敲,里面果然传出询问声:“谁敲宝库之门?”
    “我是朱特·哈迈。”他回答后,果然大门洞开,有人冲到他面前,举剑大喊:“伸出你的脖子吧。”他伸长脖子,那人一砍,便倒下去死了。他用迈德教的方法,同样开了第二道门,并一直顺利地破除了前六道门的护符。
    最后,他母亲出现了,对他说:“儿啊!你好吗?”
    “你是谁?”
    “我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啊。儿啊!我十月怀胎,痛苦分娩,好不容易才生下你呢。”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吧。”
    “你是我的儿子,怎么竟让我赤身露体呢?”
    “快脱吧!否则,我砍掉你的脑袋。”朱特用宝剑逼着她,“你不脱,我就杀死你。”
    他们彼此纠缠、争执。朱特的母亲在他的胁迫下,终于脱下一件衣服。朱特喝道:“快脱剩余的。”经过多次纠缠,她又脱下一件。当她脱得身上只剩下一件衣服时,忿忿地对朱特说:“儿啊!我真是白养你了。你让我脱得只剩一件衣服,这像话吗?你真狠心,这是大逆不道的!”
    “是的,你是对的,你留下那件衣服吧。”
    朱特刚说完,他母亲便大声喊起来:“他借了!你们来揍他呀。”宝库中众人闻声赶到,一齐动手,拳头雨点般地落在他身上。这一顿揍,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被暴打一顿后,被扔出门外。宝库的大门又关上了。

    第二次进宝藏

    朱特被赶出门外,迈德忙救起他,接着河水泛滥起来。迈德不断念咒语,才把朱特念醒。迈德问道:“可怜的人哟,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我冲破各种障碍,到达我母亲那里。我逼着她脱衣服时,我们争执起来。当她脱得只剩一件衣服时,对我说:‘别再凌辱我吧。’我可怜她,不再逼她脱,可是她喊了起来:‘他错了,你们来揍他吧。’霎时间,不知从哪里来了许多人,对我拳打脚踢,差点把我打死。他们把我抛出门外,我一直昏迷,别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不是一再嘱咐,叫你别做错吗?这样倒好,你不仅害人,而且害己。如果她脱光衣服,那我们就成功了。而现在,你只能呆在我这儿,等到明年的今天,我们再从头开始,重新来开启宝藏吧。”他说着大声一喊,两个仆人迅速赶到,他们拆卸下帐篷,牵来两匹骡子,各骑一匹,怅然回到非斯城。
    朱特仍住在迈德家中,好吃、好喝,每天一套新衣,生活得安逸舒适。不知不觉过了一年。迈德对朱特说:“这一天终于又到了,让我们再去探宝吧。”
    “好的!”朱特答道,于是跟迈德一起,骑上仆人预备好的骡子,又一次来到河边。仆人张开帐篷,铺好被褥,迈德取出食物,二人饱餐一顿后,迈德仍像上次那样取出竹竿、玻璃片和乳香,说道:“朱特,请听我嘱咐。”
    “不!迈德先生,我忘不了挨的毒打,当然也忘不了你的嘱咐。”
    “这么说,你会记住我的嘱咐?”
    “当然,我记得清清楚楚。”
    “爱护你的生命吧。其实那个妇人不是你真正的母亲,她是以你母亲的形象出现的一道护符。她要阻挠你去取宝。第一次你能侥幸生还,如果再出差错,你可难免杀身之祸了。”
    “这次如果再犯错误,就让他们烧死我吧。”
    迈德撒下乳香,一念咒语,河水又干涸了。
    朱特走到宝库门前,一敲,大门应声而开。他一如既往地前行,破除护符,叫开七道大门,又见到他母亲。只听他母亲的声音又道:“儿啊,欢迎你!”
    “谁是你的儿子,该死的妖怪,快给我脱衣服吧。”
    她见阴谋不得逞,只好把衣服一件件地脱掉,脱到最后一件进,朱特严厉催逼:“该死的妖精,快脱!”她刚脱下最后一件衣服,立刻变成干尸,僵直地倒下。朱特冲了进去,只见宝库中金银成堆,可他不管,一直冲到密室,果然见到预言家佘麦尔答躺在床上,腰佩宝剑,手戴戒指,胸挂眼药盒,头上摆着观象仪。朱特从他身上取下宝剑、眼药盒、戒指、观象仪,然后一路退出密室。只听得仆人向他欢呼祝贺道:
    “祝贺你,朱特!你成功了!”
    他在一片欢呼庆贺声中走出宝库,回到迈德身边。
    迈德停止念咒语,灭了乳香,跳起来拥抱他,问候他,收起四件宝物。然后,两个仆人收了帐篷,牵来两匹骡子,两人跨上骡子,一起悠哉悠哉地转回非斯城。

    朱特带宝还乡

    回到家中,迈德从鞍袋里取出食物,摆出丰盛的筵席款待朱特,说道:“吃吧,吃吧。”于是两人饱餐一顿。宴毕,迈德说道:“朱特!你为我的事背井离乡,成全了我,我要回报你。你希望得到什么,请尽管说,我会满足你的愿望的。你付出了辛劳,这是你应得的。”
    “先生,你能把这个鞍袋送给我吗?”
    “行,你拿去吧。如果你还需要什么,我也会给你。这个鞍袋只能给你吃的东西,用处不太大,这次你远道奔波,辛苦一场,我许诺要让你满载而归,除了这个鞍袋外,我还要送你一袋金银珠宝。你回家后,去做买卖,赚些钱来贴补家用吧。至于食品,你不用花钱,想要什么,尽管伸手到鞍袋里取,仆人会给你预备的。就是每天要一千种菜肴,也不会落空的。”
    迈德又取了个鞍袋,分别装上金子、珠宝,送给朱特,并命仆人牵来骡子,把两个鞍袋搭在骡背上,说道:“骑这匹骡子回家吧,这个仆人会领你到家的。之后你取下鞍袋,把骡子交仆人带回来。希望你严守秘密。走吧,安拉保佑你。”
    “愿安拉赐你福份。”朱特衷心感激迈德,向他告辞,跨上骡子,随仆人启程,离开摩洛哥,直往埃及。
    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他第二天清晨到达埃及。
    刚进城门,他就看见母亲坐在路边乞讨,有气无力地喊道:“看在安拉的情面上,给点吃的吧!”他见状后大吃一惊,立刻下骡,扑在母亲身上。母亲一看是小儿子回来了,不由得放声痛哭。他赶紧扶母亲骑上骡子,替她牵着缰绳,回到家中,卸了鞍袋,让仆人带走骡子,母子俩才坐下来谈心。
    他问道:“妈妈!两位哥哥好吗?”
    “都好。”
    “您怎么会上街讨口呢?”
    “儿啊,妈妈太饿了。”
    “我临出门,第一天曾给您一百金币,第二天又给您一百金币,动身那天还给了您一千金币。这么多钱呢?都上哪儿去了呢?”
    “儿啊,你的两个哥哥把钱骗走了,说是要去做买卖,但他们一拿走钱就再也不管我了。我没有吃的,只好乞讨。”
    “妈妈,我现在回来了,生活不成问题,您再也不要操心忧愁了。这个鞍袋里有用之不尽的金银财宝呢。”
    “儿啊,你真幸运!安拉赐福你,加倍赏赐你呢。儿啊,昨天,我饿了整整一夜,你快给我弄点吃的吧。”
    “好!”朱特笑着问:“您想吃什么,说吧。我这就给您拿,不用上街去买,也不必烹调。”
    “儿啊,你哪有什么可吃的东西?”
    “喏!这鞍袋里有各式各样的食物呢。”
    “那你随便弄点什么吃的吧。”
    “您说的对。贫困则饥不择食,但富裕时,就想吃点好的。我现在可是富翁了,您想吃什么,尽管说吧。”
    “给我一块热面包,一片干乳酪吧。”
    “妈妈,面包、乳酪跟您现在的身份不相称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就估量我的身份给我吃的吧。”
    “妈妈,您的身份应该吃红烧肉、红烧鸡、辣椒炒饭。此外,您还适合吃整羊裹饭、瓜裹饭、鸡裹饭、肋肉嵌米、面丝糖和蜜、糖、蜜饯、杏仁饼这类名贵食品呢。”
    她以为儿子在取笑她,说道:“唉!你这是怎么了?我可不敢做这样的梦呢。”
    “您以为我疯了吗?”
    “你给我列出这么多美食,谁买得起?谁有那么高的技艺?”
    “我发誓,一定马上把这些食物拿给您。”
    “可是我怎么没看见呢?”
    “把鞍袋拿给我吧。”
    她取出鞍袋,伸手去探,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朱特接了过去,一伸手却从里面取出各种菜肴,他一样接一样地把各种名菜取出来、摆好,请母亲吃喝。他母亲望着这些食品,十分惊诧,说道:“儿啊!这个鞍袋真奇妙,一会儿就变出这么多好吃的。我问你,这些热腾腾的菜肴是从哪儿来的?”
    “妈妈,告诉您吧,这个鞍袋是那个摩洛哥人送给我的,曾被施过魔法,里面有个奴仆,人们想吃的东西,只须报出名字来,对他说:‘鞍袋的仆人啊,给我某种东西吧。’马上就会应验的。”
    “我能伸手进去问他要吗?”
    “行!您伸手要吧。”
    她试探着伸手进去,说道:“鞍袋的仆人啊!请给我一盘肋肉嵌米吧。”她刚说完,果然从袋中取出一盘肋肉嵌米。
    接着朱特又要了面包和其它食物,母子继续吃喝。朱特说:“妈妈,照规矩,吃完饭后空盘仍须收在袋子里,如有剩余饮食,可以腾在别的器皿里。您要好生保存鞍袋,严守秘密,不管我在不在家,您需要吃的,尽可从鞍袋里索取。除您享用之外,还可以供给哥哥们吃喝,并拿些食物救济那些穷苦人。”
    母子两边吃边谈话。
    这时候,朱特的两个哥哥突然闯了回来。原来巷子里的一个小孩子对他们说,你弟弟衣着华丽,骑着骡子,带着仆人回家来了。他们听了都很吃惊,有些心虚,一个说:“糟糕!但愿我们不曾冒犯母亲,她会把我们虐待她的情况告诉弟弟的,现在去见弟弟的面,多害臊呀!”另一个说:“母亲是慈爱的。即使她告诉了弟弟,可是弟弟也一样疼爱我们。我们向他道歉,他会宽恕我们的。”于是两个约着走回家。
    朱特见了哥哥们,忙起身迎接,热情地问候一番,说道:“来吧!来吧!一块儿吃一点。”
    他们太饿了,疲惫不堪,坐下来,大吃大喝了一顿。饭后,朱特说:“两位哥哥,请把剩余的这些饭菜拿出去,送给那些可怜的穷苦人吃吧。”
    “弟弟,别送了,留着我们当晚饭吃吧。”
    “晚饭时,保证你们有更多好吃的呢。”
    他们顺从朱特,把剩余的饭菜带出去,沿街走着,每遇到可怜的穷人,便对他说:“你拿去吃吧。”布施完饭菜,他们才把空盘子带回家。朱特让母亲把盘子收藏在鞍袋里。

    朱特遭劫难

    当天晚上,朱特走进房子,从鞍袋中取出四十盘菜肴,回到客厅,陪哥哥坐下,对他母亲说:“妈妈,给我们晚饭吃吧。”他母亲进屋,见饭菜已经取出来,便铺上桌布,把菜肴一盘盘端了出来,摆成一桌丰盛的筵席。母子们坐下吃喝。饭后,朱特又吩咐哥哥:“这些剩下的饭菜分给穷人吃吧。”他们照办,又把饭菜拿出去,施舍给穷人。
    回家后,朱特又取出甜食来吃。吃完,他说道:“剩下的送给邻居吃吧。”
    第二天,他们同样吃喝享受。从此他们尽情吃喝,生活非常富有。
    这样过了十天,他的哥哥们觉得奇怪,老大萨勒和老二莫约凑在一起,想出一条计策,趁朱特不在家,鬼鬼祟祟地约着去见母亲,说道:“妈妈,我们饿了。”
    “等一等,我给你们拿吃的。”她说着走进房去,从鞍袋中取出饮食,拿给他们吃喝。
    “妈妈,你没生火做饭,为什么吃的却是热的?”
    “呃!这是从鞍袋中取出来的。”
    “鞍袋?那是怎么一回事呀?”
    “鞍袋曾被施过魔法,有着护符……”她把实情都告诉了她的两个儿子,还嘱咐道:“你们可要保密啊!”
    “是的。不过希望母亲告诉我们,你用什么办法取食物呢?”
    她又把一切都告诉了两个儿子。
    他们如法炮制,果然取到了食物。这一切都瞒着朱特。他们明白鞍袋的作用后,野心勃勃,想夺取鞍袋,萨勒对莫约说:“兄弟,我们在老三面前抬不起头来,靠他施舍过日子,这要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呢?我们为什么不想个办法,把鞍袋抢过来呢?”
    “有什么办法得到它?”
    “我们把弟弟骗卖给苏士地区的头目吧。”
    “怎样才能骗卖他?”
    “我和你一起去苏士,让那个头目带两个伙计到我们家来吃饭。至于弟弟这方面,我会说服他。今晚你等着瞧我的吧。”
    萨勒和莫约密谋出卖朱特,两人相邀着到那苏士地区头目家中,对他说道:“老爷!我们特来见你,是因为有一件让你高兴的事。”
    “哦?有什么事?”头目表示欢迎。
    “我们两个是亲兄弟,此外还有一个顽劣无用的弟弟。家父过世后,遗下一份财产,分为三份,他拿走一份,吃喝嫖赌、花天酒地地挥霍完了,便来找我们的麻烦,赖我们的财产。我们被迫和他打官司,花了很多钱,把我们弄穷了。就这样,他还不放过我们,因此我们打算卖掉他。请老爷买下他吧。”
    “你们设法骗他到这儿来,我会很快送他去做苦工的。”
    “那可不行。最好今晚你带两个人到我家去作客,等他睡熟后,我们会协助你,五个人一起动手捉住他,拿木头塞住他的嘴,趁黑夜带走他,到时候随你怎么对待他。”
    “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我出四十个金币,怎样?”
    “卖!今晚你带人来,我们在巷口等你。”
    “好的,你们回去吧。”
    萨勒和莫约回到家中,跟朱特聊了一会儿家常,萨勒便走到朱特面前,吻他的手。朱特觉得奇怪,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弟弟,有件事情我很为难。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好朋友,你不在家时,他常请我去吃饭。今天我去探望他,他又请我吃饭,我说:‘不行,我得和我弟弟在一起。’他说:‘让你弟弟也来好了。’我说:‘他不愿来,还是你和你弟弟来我家吃饭吧。’我是随便应酬一句的,谁知他欣然同意,答应今晚带他弟弟来我家吃饭。我怕你不愿见他们,所以征求你的意见,是否能以你的名义请他们吃晚饭?若是不方便的话,我只好上邻居家去招待他了。”
    “何必上邻居家呢?是我们的屋子太窄,容不下他们吗?是我们没东西款待他们吗?这种事不必跟我商量。我们家境已好转,食物丰富,足够招待客人。以后有人上我家来,我不在,你们就向母亲索取吃的,她会给你们的。好了,你去请他们吧,好运会随着客人光顾我们家的。”
    萨勒千恩万谢,吻了朱特,就走出门去,坐等到太阳西沉。果然,头目等人如约前来。萨勒忙领他们进屋。朱特友好地招呼客人,请他们坐下,陪他们聊天。朱特不知来者不善,友善地接待他们,让母亲准备晚饭。朱特从鞍袋中取出四十盘珍馐美味,摆成盛宴款待他们。来人不明底细,还满以为是萨勒请的客。
    饭后,又聊了一会。晚上,朱特取出甜点待客,直吃到夜深人静,才上床睡觉。
    等朱特睡熟,这群人就蹑手蹑脚、悄悄地行动起来。朱特从梦中惊醒过来时,嘴里已经塞着木节,身体也被牢牢地绑住了。趁着夜色,他们把他送往苏士地区。
    从此,他开始过着囚徒般的苦役生活。

    萨勒和莫约被监禁

    第二天清晨,萨勒和莫约一起去见母亲,问她:“妈妈,弟弟还在睡觉吗?”
    “你们去叫醒他吧。”
    “他睡在哪呀?”
    “跟客人们在一起。”
    “也许我们还没有起床,他就跟客人走了。妈妈,弟弟很喜欢摩洛哥,醉心于宝藏,和摩洛哥人亲密无间。他们曾让他一块儿去摩洛哥开掘宝藏呢。”
    “他又跟摩洛哥人见面了?”
    “昨晚上他们不是在这里吃饭的吗?”
    “或许他跟他们去了,愿安拉保佑!他是个幸运的人,这回一定大有收获。”母亲说着伤心地哭了起来,又感到一阵空虚。
    “该死的老太婆!”萨勒弟兄破口大骂:“你怎么这样疼爱朱特?从前我们出门也好,回来也好,你没一点反应。朱特一走,你却这么悲哀,难道我们不是你的儿子吗?”
    “你们当然也是我的儿子,可是你们不孝顺。你们的父亲死后,你们没做过一件好事。朱特却不同,他做了许许多多好事。他孝顺我,使我感到愉快,我当然关心他,为他多担一些心。你们不也一样享他的福吗?”
    萨勒和莫约听了母亲的话,恼羞成怒,一边破口骂她,动手打她,一边毫不讲理地冲进房中,搜出两个鞍袋,嚷道:“这是父亲的财物。”
    “不,向安拉起誓,这是朱特从摩洛哥带回来的。”
    “你胡说!这当然是父亲的,我们该分享它。”
    他们瓜分了鞍袋中的金银珠宝,可是为争夺那个施了魔法的鞍袋,两人争执起来。萨勒说:“归我吧。”莫约说:“不行。”两人争吵不休,母亲在旁边劝道:“孩子们,金银珠宝的鞍袋,你们已经分完了,剩下的这个,分不成两份,也不值钱,我看还是交给我保管吧。你们需要吃东西时,我就给你们取出来,要是破坏了它,就得不到任何吃的了。我呢,只要有东西糊口也就满足了。我是你们的母亲,以后还是希望你们和睦相处、正正经经地做人。不然,以后你弟弟回来,你们会没脸见他的。”
    他们不听母亲的劝告,分赃不平,连日吵闹,结果鞍袋的秘密被国王的一个卫士听见了。那卫士路过他家,听见吵闹声,从窗户往里窥探,把他们分财不匀的情形全听到了。第二天,他把夜里听到的秘密详细报告了国王佘睦·道图。
    于是,国王派人逮捕了萨勒和莫约,押到宫中,经过严刑拷问,终于弄清了事件的原委,兄弟俩的鞍袋被没收了,人也遭到监禁。此后他们母亲的生活,由国王供给。

    朱特得到魔戒

    朱特在苏士地区做了一年苦工后,跟其他同船渡海,不料,船在途中触礁遇险,仅朱特一人生还。上岸后,他艰苦地跋涉到一个阿拉伯人的帐篷中,说明他失事的经过。帐篷中有个吉达商人,同情他的遭遇,对他说:“埃及人,你如愿意替我做事,我可以管你吃穿,带你上我家乡吉达去。”
    朱特表示愿意,从此,就随商人踏上了到吉达的旅程。他忠厚老实,干活卖力,颇得主人的欢心。
    后来主人去朝觐,带了他同行。到了麦加,朱特去游圣寺时,无意间碰见了他的摩洛哥朋友迈德,与他共叙别情。朱特忍不住伤心流泪,讲了一遍他的遭遇,迈德非常同情他,带他到自己的寓所去。他给了他一身华丽衣服,对他说:“朱特,你已经摆脱困境了。”他说着,拿沙盘替他卜卦,测出了他哥哥的遭遇,对他说:“朱特,你的两个哥哥已被逮捕,埃及国王把他们关进了监狱。我希望你搬到我这儿来,这对你有好处。”
    “我要征得主人的同意,才能搬来。”
    “你欠他钱吗?”
    “不。”
    “好吧!做事应该有始有终。你先去征求他的同意,然后搬过来吧。”
    朱特回到那位主人面前,对他说:“我碰见我哥哥了。”
    “你去领他来,我们请他吃饭吧。”
    “不用,他是个富人,有好多仆人伺候他呢。”
    商人给了他二十枚金币,说:“朱特,你好自为之吧。”
    朱特告别商人,在路上看见一个穷人,便发慈悲,把二十枚金币慷慨地全部赠予他。朱特匆匆赶到迈德的寓所,跟他一起生活,度完了朝圣的佳期。
    一天,迈德把从佘麦尔答宝库中取得的戒指送给他,说:“这个给你,它会带给你好运。它有一个能干的仆人,叫腊尔顿·哥绥。你拥有它,世上的一切应有尽有。只要一擦戒指,它的仆人会马上来听命的,要什么都行。”他说着,擦了一下戒指,仆人应声出现,大声说道:
    “主人!我来了。您需要什么?是重建城市,还是毁灭城市?是毁灭军队,还是要国王完蛋?”
    “腊尔顿·哥绥,这位是你的新主人。从今以后,你听命于他。”迈德指着朱特叮嘱仆人,随即令他隐去,接着对朱特说:“你一擦戒指,哥绥就会出现。你要什么,尽管吩咐他,他不会抗命的。把戒指好好收藏起来,将来回到家,你可以借它报仇,千万别轻看了这个戒指的价值。”
    “好的,请允许我回家乡去吧。”
    “你让戒指帮忙好了。等仆人出现时,你骑在他背上,对他说:‘你必须在今日之内送我回家去。’便可达到目的。他不会违背你的。”

    朱特解救两个哥哥

    朱特对迈德感激不尽,向他告别后,一擦戒指,腊尔顿·哥绥立刻出现,向他说道:“主人!我应命而来,请吩咐吧。”
    “今天送我到埃及吧。”
    “遵命。”他说着背起朱特,升上天空,从中午不停地飞到半夜,到达了埃及,送朱特到了他家的院子里,然后他才隐去。
    朱特进入房内,他母亲看到他,一下子翻身起床,招呼他,问候他,然后她伤伤心心地叙述了他走后,哥哥被捕、国王抢走金银珠宝和鞍袋的经过。他听了,觉得两个哥哥实在太过份,他安慰母亲说:“妈妈,再不必为失去那些宝贝发愁了,我要把哥哥们从监狱里救出来呢。”说完,他一擦戒指,腊尔顿·哥绥立刻出现,说道:
    “主人!我应命而来,请吩咐吧。”
    “马上从国王的监狱里救出我的两个哥哥吧。”
    腊尔顿·哥绥霎时钻入地下,依命行事。
    萨勒和莫约在狱中备受折磨,处境凄凉,不想再活下去。其中一个叹道:“兄弟啊!向安拉起誓,这种牢狱里的苦难日子要熬到什么时候呀?我们还不如死了算了。”正当他们绝望之际,狱中的地面突然裂开,腊尔顿·哥绥出现了。他救出萨勒弟兄两人,把他们送到家中。
    他们受到惊吓,不省人事,过了好一会,才慢慢苏醒过来,发觉自己已在家中。见朱特和母亲坐在一起,并对他们说:“两位哥哥没出事,这就好了。”
    两个哥哥听了朱特的安慰,羞愧地低下头,难过地流泪,对弟弟感激不尽。
    朱特说道:“别哭了,你们出卖我,是你们贪婪过度,受了妖魔的蛊惑。我只好拿约瑟来解嘲了。他的哥哥们对待他的毒辣手段,比你们更残酷呢。他们把约瑟扔在枯井里。你们干了同样的事情,快快向安拉求饶吧!安拉是仁慈的,他会饶恕你们。我呢,你们不必多虑,我不跟你们计较,我会原谅你们的。”
    朱特好言安慰他的两个哥哥,让他们安心,然后把他在苏士地区的遭遇,到麦加城碰到迈德,获得戒指的经过,一一叙述了一遍。他们听了,说道:
    “弟弟,你饶恕我们吧。今后我们再不会这样了,否则你怎么处罚我们都行。”
    “没关系,这没有什么。国王怎样对待你们的,请告诉我吧。”
    “他拷打、威胁我们,把两个鞍袋抢走了。”
    “没关系,我不怕他。”

    朱特的宏伟宫殿

    朱特一擦戒指,腊尔顿·哥绥出现在他面前。他的两个哥哥见此情景,非常害怕,以为朱特要叫他杀死自己,因此慌忙向母亲求救,说道:“妈妈,看在我们母子情份上,求你替我们说情,救救我们吧。”
    “儿啊!你们别怕,他不会伤害你们。”朱特的母亲安慰他们道。
    接着朱特吩咐仆人:“我命你到王宫,把国王宝库中的金银财富全都给我搬来,一点不留,把他抢走的那个鞍袋也夺回来。”
    “是,遵命。”仆人回答着。
    一会儿后,王宫中的全部财宝和两个鞍袋全被搬到朱特家中。哥绥说:“报告主人,全都拿来了,王宫中什么也没留下。”
    朱特把装金银珠宝的鞍袋交给他母亲收藏,另一个则自己留着,又吩咐仆人:“我命你今天连领夜给我建一幢宏伟的宫殿,必须金碧辉煌、富丽堂皇。限黎明之前修完。”
    “遵命!”仆人执行命令去了。朱特从鞍袋中取出饮食,和母亲、哥哥们一起吃喝享受,饱餐一顿,然后上床睡觉。
    仆人腊尔顿·哥绥接受建宫殿的使命后,不敢怠慢,把助手们召集起来,给他们派活儿,众魔分工合作,紧张地工作着,整整忙了一夜。黎明未到,便建成一幢非常巍峨的宫殿。
    第二天一早,腊尔顿·哥绥去见朱特,说:“报告主人,宫殿已经建成,请您过目。”
    朱特带着母亲和两个哥哥走出大门,眼睛顿时一亮,一座世间少有的高大辉煌的宫殿映入眼帘。他不费吹灰之力,一个晚上就建成了这座宫殿,他高兴得心花怒放,欣然对母亲说:“妈妈,您愿意搬到这幢宫殿里来居住吗?”
    “当然,我愿意。”她慌忙说。
    朱特一擦戒指,仆人出现在他面前,说道:“主人!我应命而来,请吩咐吧。”
    “我命你给我挑选白种和黑种姑娘各四十人,再选男仆和奴隶各四十名,安排在宫殿里,供我使唤。”
    “遵命!”仆人领命,率领四十名助手,到印度、苏丹、波斯各国,选了一批美丽的少女和精壮的小伙子,带入宫殿,献给朱特。朱特见了,非常满意,吩咐仆人:“给他们每人一套最华丽的衣服吧。”
    “是。”
    “也替我们母子各准备一套。”
    仆人遵循命令,马上准备齐全,给他们穿戴起来。朱特指着母亲吩咐奴婢们:“这位老太太是你们的主人,你们过来吻她的手吧。从今以后,你们中不论是谁,都得小心伺候老人家,不准违背她。”
    姑娘和小伙子们衣着整齐,按朱特的吩咐,吻了他们母子的手。从此宫殿中热闹起来,朱特仿佛国王一般。他的两个哥哥一身华裳,像是宰相。新建的宫殿高大而宽敞,朱特和他母亲住在正殿里,萨勒和莫约各带一部分奴婢,分别住在侧殿中。这样,各人住在自己的殿中,俨然是帝王将相的气派。

    国王设计对付朱特

    国王佘睦·道图宫中的国库管理官开库取东西,发现库中空空如也,宝物不翼而飞。他吓得大叫一声,昏倒在地上。一会儿,他慢慢苏醒过来,翻身爬起来,急忙锁好库门,跑到国王面前,奏道:“报告陛下,国库中的宝物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
    “我库中的财物吗?这是怎么回事?”
    “真是怪事,我一点也没动过库中的宝物,怎么会不见了?昨天我到库里去,里面还装得满满的,今天却什么也没了。库门关着,锁没坏,墙也好好的,好像盗贼并没到过里面啊。”
    “那两个鞍袋呢?”
    “都不见了。”
    国王听了,愤怒透顶,支撑着站起来,吩咐说:“走,带我去看看。”他随管库的到库中一看,果然空荡荡的,于是气得不得了,大喊道:“是谁胆大包天,敢偷我的宝物?”他怒吼着召见文武百官,兴师问罪。
    大臣们得到紧急命令,一个个诚惶诚恐地奔跑上殿,不知国王为何大发雷霆。国王气得脸都变了形,说:“各位大臣,你们中是谁不畏王法,竟然偷到我的头上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文武官员齐声惊问。
    “你们去问管库的吧。”
    大臣们心怀好奇,向管库的打听。
    管库的说:“昨天库里还装得满满的,今天我开门进去,里面的财物去不翼而飞。我仔细检查过,门窗、墙壁好好的,一切都原封未动。”
    大家听了管库的话,面面相觑,十分惊诧,谁也不出声。这时,前次密告朱特两个哥哥的那个护卫挺身而出,说道:“报告陛下,昨晚,我看见许多匠人在修建一座宫殿,干了一个通宵。今天早晨,就建成了一幢无比富丽堂皇的宫殿。我一打听,据说是朱特回来了,宫殿正是他建的。他变得拥有万贯财产,他的两个哥哥也被他从狱中救了出去,他家中婢仆成群,过着帝王般的生活。”
    “嗯,你们快去监狱里看看。”国王吩咐大臣。
    大臣们奉命,奔到监狱里,萨勒和莫约早已无影无踪。于是他们又蜂拥奔到殿前,报告结果。国王长叹一声,说道:“我的仇人算是给找到了。那个劫狱放走萨勒和莫约的人,显然也是将我财产洗劫一空的人。”
    大臣们听了都摸不着头脑。宰相问道:“陛下,到底这个人是谁?”
    国王怒不可遏地说道:“就是那两个犯人的弟弟朱特!两个鞍袋也是他偷走的。我命你派五十名士兵去,把朱特兄弟几个全都给我逮来,绞死他们。记住封存他们的全部财产。快去!马上去!把他们绑来!不杀他们难解我心头之恨!”
    “陛下息怒,暂时忍一忍吧,安拉是最能容忍的。仆人犯了过失,安拉都不急于处罚他。如果传闻是实,那么一个能在一晚上建筑一幢宫殿的人,必定是天下无敌的。弄不好捉不到朱特,反而会上他的当,吃大亏。主上权且忍耐,待为臣弄清真相,筹划周密,再作理论。陛下迟早会如愿的。”
    “好!你给我出个主意吧。”
    “我派使臣去请他前来赴宴,向他表示友好,暗中把他囚禁起来,静观他的动静。如果他确实厉害,我们就斗智不斗力;他要是软弱无能,我们就下手捉住他。到时陛下就可以任意处置他了。”
    “好的,照你说的办吧。”
    宰相于是派了一个叫埃密尔·鄂斯曼的官员去请朱特。临行,国王又亲自嘱咐使臣:“你一定要把他带来。”

    朱特与国王的兵马

    埃密尔·鄂斯曼为人粗鲁愚蠢,骄傲无礼。他带领五十名随从,大摇大摆地来到朱特门口。这时,朱特的一个仆人正坐在门前。他走过去,问道:“喂!你们主人在哪儿?”
    “他在宫殿里。”仆人冷淡地回答一声。
    使臣起火了,喝道:“坏奴才!我跟你说话哪,你死气沉沉地也不起身,不害臊吗?”
    “滚开,少罗嗦!”
    使臣不知他是鬼神,一听此言,怒发冲冠,举起拐棍要打他。仆人见他动武,一下子跳起来,扑过去夺下他的拐棍,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揍了四十棍。那五十名随从一看主子挨了打,一齐拔出宝剑,向仆人砍杀。
    “狗杂种,你们要动武吗?”仆人大吼一声,抡起拐棍,打得他们头破血流,抱头鼠窜而逃。等他们逃跑了,仆人才又从容地回到门前坐下。
    使臣和他的随从们狼狈不堪地逃回王宫。使臣向国王诉苦,奏道:“报告陛下,我奉命请客,到朱特门前,只见一个仆人大模大样地坐着,他见了我们,目空一切,态度轻蔑,我跟他说话他也不起身。我火了,举起拐棍要打他,可是他反夺了我的拐棍,打了我一顿,我的随从都挨了他的狠打。我们招架不住,败阵而逃。”
    国王一听,气昏了头,吩咐道:“派一百人去抓他。”
    宰相遵命,派出一百士兵赶到朱特门前。那仆人也不通报,与他们大打一番,把他们全打跑了,又若无其事地回到门前坐下。
    宰相派去的一百人大败而归,回宫报告,说道:“启奏陛下,我们打不过他,只好逃回来了。”
    国王越发生气,吩咐道:“出动二百人去对付那个家伙吧。”
    宰相又遵命,派二百人赶到朱特门前,但仍然招架不住,又被打得逃回宫中。国王吃惊之余,对宰相说:“你亲自调五百人马,速去把那个仆人和朱特兄弟给我抓来。”
    “陛下,不必带人马,臣一人前去就够了。”
    “好的。你要随机应变啊。”
    宰相卸下宝剑,身穿素服,手持念珠,独自一人来到朱特门前。
    他彬彬有礼地向仆人问好。仆人回道:“人啊!你要做什么?”
    宰相听仆人称他为人,知道仆人属于神,心里一怔,哆嗦地回道:
    “请问你们的主人朱特在家吗?”
    “是,他在宫殿里。”
    “请你告诉他,国王佘睦·道图在王宫设宴请他,请向他致意,敬请他光临。”
    “你等一等,我先去请示。”
    宰相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前,等候回话。

    朱特与国王

    仆人走进宫殿,对朱特报告:“主人,刚才发生了一些事。国王先派了一个使臣,带了五十名随从前来见你,态度无礼,被我打跑了;接着他们增派一百人来,同样被我打败;然后派来二百人,仍然被我打退;现在他却派了宰相一个人来,说是请你赴宴,你怎么决定?”
    “哦!让宰相来见我吧。”
    仆人遵循命令,回到门前,对宰相说:“相爷,我们主人请你进去,有话对你说。”
    “遵命。”宰相回答着,进入宫殿,见朱特威风凛凛,俨然是极有权势的帝王,他座位上铺着的华丽毯子令帝王逊色。宰相望着画栋雕梁、富丽堂皇的宫殿,感到难以置信。在这里,即使是他这样一位堂堂的宰相,也自惭形秽,显得寒碜。他不由自主地跪下,吻了地面,祝福朱特。朱特问道:
    “阁下光临寒舍,请问有何见教?”
    “您的朋友,国王佘睦·道图陛下向您致意。他一向渴望着与阁下见面,特设宴席,恭请阁下赴宴,不知阁下能否赏光?”
    “既然是我的朋友,请替我向他致意,请他做我的客人,到我这儿来赴宴。”
    “遵命。”宰相同意了。
    朱特取出戒指,召唤仆人。他吩咐道:“给我一套好衣服。”仆人遵命,立刻拿来一套衣服。朱特把衣服拿给宰相,说道:“送给你穿吧。”宰相顺从地穿上衣服,朱特又嘱咐道:“请把我的话转告给国王陛下。”
    宰相从未穿过如此华丽的衣服,欣然告退,急急忙忙回到宫中,把朱特的气派和他宫殿的内幕情况全都报告了国王,最后说道:“朱特准备了筵席,请陛下赴宴。”
    国王非常高兴,欣然同意,立刻吩咐卫队:“给我牵马来,你们也都骑上战马,随我赴宴去。”
    于是国王率领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前去赴宴。到达朱特宫中,只见院落中站满了膀大腰圆的武士,不禁有些诧异。原来朱特等宰相走后,吩咐仆人:“去把你的助手招来,扮成一支队伍,站在院子里,好让国王见了有所畏惧,知道我比他实力强大。”仆人遵命招来二百名助手,扮成武士,威风八面,勇猛过人,因此国王看见他们,感到恐怖、畏惧。
    国王来到宫殿中,走近朱特,见他坐在一张豪华的、非帝王将相可以比拟的宝座上,不禁肃然起敬,恭恭敬敬地问候他,祝福他,可是朱特却若无其事地端坐着,不予理睬,并没有给他预备座位,也不请他坐。国王感到尴尬,既不能坐下,也无法退出,进退两难。心想:“即使他有三分畏惧我,那也不至于对我不理不睬,也许是因为我虐待过他哥哥的缘故,他在报复我吧。”
    正当他左思右想时,朱特突然对他说:
    “国王陛下!像你这样的父母官,我认为不该随便虐待百姓,更不该随便没收别人的财物。”
    “阁下请原谅我吧!我受贪婪引诱,才做出那件蠢事。谁不犯错误和过失呢?如果世间不存在错误和过失,那也就用不着宽恕了。”
    国王承认自己的错误,恳求原谅。
    最后朱特慨然原谅了他,说道:“愿安拉饶恕你。”于是让他坐,格外尊敬他,叫他的两个哥哥摆出筵席,殷勤款待国王。宴罢,朱特赠给国王的卫士每人一套衣服,宾主尽欢而散。
    国王带卫队欣然回宫。
    从那以后,他与朱特情投意合,感情很好。每天都上朱特宫殿中,甚至于在朱特宫殿举行朝拜。他们的友谊日益深厚。

    朱特登上王位

    国王就这样与朱特成了密友。有一天,国王找宰相密谈,说出了心里的担心:“爱卿,朱特能力太强,我怕他有朝一日会来篡夺我的权位。”
    “陛下,请别顾虑,篡位的事恐怕不可能吧。因为朱特现在的境况已是远在国王之上。他要是夺取江山,做了国王,身份反而会降低。如果陛下担心,不如索性把公主嫁给他。他做了驸马,成为陛下的东床快婿,你们翁婿便利益相联了。”
    “那好,请你做媒,促成好事吧。”
    “陛下,你请他来赴宴,我们陪他在客厅中聊天,叫公主收拾打扮起来,穿戴华丽,从客厅门前走过。他看见公主的美貌,必然一见钟情。这时我见机行事,假装瞒着陛下悄悄告诉他,那就是公主,他会向陛下求婚的。一旦陛下把公主许配给他,你们翁婿便成为一体,陛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如果他一命呜呼,陛下还可以继承他庞大的财产呢。”
    “对!你说得对。”
    国王于是备办筵席,请朱特赴宴。
    朱特应邀到王宫,和宾客们坐在客厅里吃喝谈笑。傍晚时份,国王派人到后宫吩咐王后,让她替公主穿戴整齐,打扮漂亮后,带到客厅走一走。王后遵命把公主打扮得花枝招展,领她从客厅门前姗姗地走过。朱特一见公主的倩影,顿时神魂颠倒,抑制不住羡慕之情,喟然长叹。
    宰相机灵地问道:“阁下没事吧?怎么你的脸色如此苍白,是不是不舒服?”
    “阁下!这位小姐是谁?”
    “哦!那是公主殿下。你要是看中她,我就去劝国王,把她许配给你。”
    “那多谢了!请告诉国王,让我们结成眷属吧。以我的生命起誓,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国王想要什么样的聘礼,尽管开口吧。”
    “你的希望会实现的。”
    宰相跟朱特谈妥后,这才悄悄地对国王说:“陛下!朱特希望娶阿西叶公主为妻,托我做媒求亲,希望陛下别使臣失望,接受臣的这番好意吧。陛下需要什么样的聘礼,他随时奉献。”
    “聘礼不必收了。他肯接受小女为妻,我感到不胜荣幸。”
    第二天早朝一完,国王就召集文武官员、绅士和法官,共聚一堂,替朱特和阿西叶公主举行订婚仪式,写下婚书。朱特派人取来盛金银珠宝的那个鞍袋,作为聘礼。接着就举行了婚礼。婚礼上鼓乐齐鸣,热闹非凡。
    朱特娶了阿西叶公主,成为王亲国戚,过了一段悠闲舒适的日子后,国王驾崩。
    由于朱特深得人心,举国一致要求他继承王位。他谦虚退让,拒不接受,可是人人拥戴他,他最后终于登上王位。
    朱特做了国王,派匠人在先王陵园建了一幢罗马式的清真寺,并拨出一笔经费,做慈善事业,救济贫困潦倒的穷人。后来,他又花大笔钱财重建宫殿,广设寺院,以自己的姓名给王宫所在的街道命名。之后,他请他的两个哥哥为左右宰相,以便大家共谋国事。

    朱特遇难被杀

    朱特和两个哥哥共同执政。一年后,萨勒便对莫约说:“兄弟,这太令人丧气了!难道我们就这样,给朱特当一辈子奴隶吗?他活着,我们就难以执政,只能低三下四。我想,我们应该杀死他,占有那戒指和鞍袋才行。”
    “你见多识广,出个主意吧。”
    “如果我出主意,杀了他后,你愿尊我为国王,你当宰相;戒指归我,鞍袋归你吗?”
    “我愿意。”
    于是,萨勒和莫约为独揽大权,享受极乐,共同设计谋杀朱特。
    一天,他俩约好一齐去见朱特,说道:“兄弟,我们打算请你到我们家里一块儿吃喝,大家乐一乐。”他俩花言巧语,用好听的话欺骗朱特,最后,一边拉他走,一边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吃喝、快乐吧。”
    “好吧,不过上哪位家中去呢?”朱特终于同意了。
    “先到我家,然后再上莫约家吧。”
    “行,这没关系。”朱特答应着,先到了萨勒的相府。萨勒在饮食中下了毒药。朱特吃了立即中毒,肌肉松驰,软弱无力。萨勒趁他奄奄一息的时候,去脱他手上的戒指,朱特挣扎着不让脱,萨勒一刀割掉了他的手指,抢走了戒指。
    萨勒在戒指上一擦,仆人立刻出现在他面前,说道:
    “主人!我应命而来,请吩咐吧。”
    “去捉住我弟弟莫约,杀死他,然后把朱特和莫约的尸体一同拿去抛在军中示众。”
    仆人遵命,杀了莫约,把两具尸体拿去抛在军中。当时官兵正在吃喝,突然看见了两具尸体从天而降,大吃一惊,全都目瞪口呆,问道:
    “是谁杀了国王和宰相呢?”
    “是我的主人萨勒吩咐我这样做的。”
    戒指的仆人刚说完,萨勒赶到了,说道:“官兵们!你们尽情吃喝吧。现在我拥有朱特的魔力戒指了。这位是戒指的仆人。我命令他杀了莫约,免得他来和我争夺王位,因为他奸险成性,我怕他谋杀我。朱特也同样被杀掉了。现在我是你们的国王,要是你们不愿意,我就叫戒指的仆人把你们全都杀死。”
    “我们全都愿意。”官兵们赶紧回答。

    萨勒自投罗网

    萨勒派人埋葬了两个弟弟,命令官员一齐入朝。于是人们有的参加葬礼,有的列队上朝。萨勒威风凛凛地高踞王位。文武官员慑于他的权威,只好正式推他为国王。接着他对官员们说:
    “我要取我弟弟的老婆为妻,你们立刻办好我们的结婚手续。”
    “等过了寡妇再嫁的限期①再举行婚礼吧。”官员们建议。
    “我不懂什么限期不限期!我非今晚成婚不可。”
    官员们被迫替他写好婚书,派人通知阿西叶公主。公主听了也不反对,说:“今晚让他进洞房吧。”
    接着她收拾打扮,准备起来。
    夜里,萨勒进入洞房,阿西叶公主假装笑逐颜开,伺候他,暗中却把毒药放在杯中,毒死了萨勒,脱下他手上的戒指。为了不让它再挑起人们的争斗,她把戒指砸得粉碎。然后,她去见最高执法官,报告情况。最后她说道:“希望你们另请高明者做你们的国王吧。”
    注:①按伊斯兰教规规定,寡妇再嫁,有一限期,即必须经过一次月经,证明无孕;如果有孕,须待生育以后,否则就是违法。

大海 发表于 2009-2-16 20:54

驼背的故事

驼背的故事

      古代,中国的京城中住着一个裁缝,他性情快活,喜好嬉戏,常带着老婆出去散步玩耍。一天,他们夫妇清晨出去散步,直到日落时才游玩而归。路上,他们碰到一个驼背。这驼背给人滑稽的感觉,他的言谈举止,使人一下子忘记了苦闷,情不自禁地快乐起来。裁缝夫妇兴致勃勃地打量一番驼背,一时高兴,便约他一道回家,大家好一块儿吃饭玩乐。
    驼背一请便动,到裁缝家时,天已快黑。裁缝马上到市上去买了煎鱼、馍馍、柠檬和葡萄,以丰盛的晚餐款待驼背。他们围着餐席开怀大吃。裁缝的老婆拿了块很大的鱼肉塞进驼背嘴里,开玩笑似地捂住他的嘴,说道:
    “以安拉的名义起誓,你肯定能整块吞下这鱼肉,不许你嚼,快吞吧,快吞吧。”
    驼背果然遵命一咽,一根带肉的大鱼刺一下钩住他的喉管,噎得他喘不上气来,只一会,他就被鲠死了。裁缝惊呆了,不由叹道:
    “毫无办法,只盼万能之神安拉拯救了!这个可怜虫,早不死,迟不死,为什么偏偏死在我们手里!”
    “你可不能就这样坐着不动呀?”老婆焦急地埋怨裁缝,“我们可是坐在熊熊的火焰上了。”
    “那该怎么办呢?”
    “来吧,你来抱住他的身子,我在他的脸上蒙上一张丝帕,然后我先出去,你再跟在我后面,趁黑夜我们把他弄出去,在街上,你一边走,一边要不停地说:‘孩子,我和你妈妈这就带你看医生去。’”
    裁缝按老婆的吩咐,抱着驼背的身体,跟在老婆后面出去,老婆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嚷:“哟!我的儿啊,你快好起来吧。真让我痛苦呀!不过我知道,这样的天花,确实是到处都很容易染上的哪。”
    夫妇俩一路走着,说着,沿街向人打听医生的的住处,以便让全街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孩子病了。最后,他们终于找到犹太医生的家。
    医生的黑女仆听到他们敲门,为他俩开门。看见裁缝夫妇,她以为他们抱着的是他们的孩子,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们带孩子来看病,”裁缝的老婆说:“这是一枚四分之一的金币,请拿去给你的主人,让他下来为我们的孩子看病吧。这孩子病重哪。”
    女仆转身上楼时,裁缝夫妇趁机闯进医生的家门。
    “快把驼背放下,”裁缝的老婆说,“我们快脱身。”
    裁缝匆忙放下驼背,让他靠着楼梯,两人一溜烟跑掉了。
    女仆回到楼上,对医生说:“门前有一对夫妇来给医生看病,他们说把这个四分之一的金币给你,请你去替他们的孩子看病。”
    医生见了金币,非常高兴,立刻起身,匆匆下楼来看病人。下楼时,一脚踢在死了的驼背身上,给绊得跌了一跤,驼背滚下楼去。医生爬起身,叫道:“啊!摩西与十诫哟!亚伦与赖约舒哟!我怎么会踢到这个病人,使他滚下去,一下子跌死了。我对这个死在家中的尸体可怎么办呀!”
    医生战战兢兢地驼着驼背的尸体到楼上,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老婆。
    “你怎么还不想办法呢?”老婆说,“你要是坐着不动,等到天亮,我们就完了,我和你会把命送掉的!来呀,我们把他抬上平台,放到隔壁那个穆斯林家中去吧。”
    原来医生的邻居是王宫里的厨房总管,他经常把王宫里的肉带到家中,惹得猫和老鼠去偷吃,而且他家没人时,连狗也会爬过墙头,下去偷吃,因此糟蹋了不少的肉。这时医生夫妇两人,一个提着驼背的双手,一个抬着他的双脚,沿墙边把他慢慢地放了下去,让他靠着屋角。做完这一切后,他们悄悄地潜回自己家里。
    驼背被放下去时,那个总管刚好回家。他打开门,拿着蜡烛走进屋,立刻发现有人站在屋角。
    “啊!凭我的生命起誓,”他嚷起来,“好啊!原来偷我那么多肉的是人呀!你偷了我的肉,我还一直错怪是猫和狗,以致巷中许多猫和狗都遭了殃,却原来是你从屋顶上爬下来偷的呀!”他嚷着,马上去拿起一柄大锤,朝驼背胸部打了几锤。
    驼背被打倒在地,一动不动,总管这才惊惶失措起来,既忧愁又苦闷,叹道:“毫无办法,只望万能之神安拉拯救了。”他想到事情关系着自己的性命,骂道:“这些讨厌的肉啊!愿安拉诅咒它们,这个人的生命难道就这样断送在我手里吗?”
    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个驼背。
    “你生为驼背做孽还不够吗?”他说,“定要做贼来偷油偷肉吗?我的主宰呀!求您保佑我,掩盖我的罪孽吧。”于是总管负着驼背,趁夜一直摸索到街拐角处,偷偷放他下来,让驼背的身体靠在一家店铺门前,然后拔脚开溜。
    这时,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基督教商人,东倒西歪着,正要去澡尝洗澡。他念叨说:“快了!快到澡尝了!”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驼背面前,坐下去解鞋带,猛见身旁立着一个人,便一骨碌爬起来,以为这人是想来偷他的缠头的。原来昨天夜里,他的缠头刚被人偷了,他正为此愤愤不平。于是他猛地一拳打在驼背脖子上,驼背马上倒了下去。这个商人醉得厉害,一面大声喊叫“捉贼”,一面趁势扑在驼背身上,两手紧紧掐着驼背的脖子不放。巡察闻声赶到,正看见这个商人骑在驼背身上乱捶乱打。
    “为什么打人?”巡察问。
    “这个人要抢我的缠头。”
    “起来!”
    基督教商人站了起来。巡察走过去一看,人已被打死了。“好了!”巡察说,“基督教徒打死伊斯兰教徒了。”于是绑起基督教徒,带往衙门。
    “基督呀!圣母玛利亚呀!”基督教商人忿恨地嚷叫:“我怎么会打死人呢?我只打了一拳,他怎么会死?他死得多快呀!”
    之后,基督教商人酒醒了过来,恢复了理智,悲哀地和驼背在监狱里过了一夜。
    次日,法官在处决杀人犯之前,掌刑官宣布了基督教商人的罪状,把他带到绞刑架下。当绞绳套上他的脖子,快行刑时,那个厨房总管却忽然赶了来。他从人群中挤进去,见基督教商人就要被绞死,便使出全身力量挤到掌刑官面前,在声说道:
    “别绞他,这个人是我杀的。”
    “你为什么杀人?”法官问。
    “昨夜我回家时,他正从屋顶上爬下来,要偷我的东西,我一气之下,用大铁锤打中了他的胸部,打死了他。由于害怕,我背起他到大街上,把他扶靠在一家铺子门前。可是现在我想,我已经杀了一个伊斯兰教徒了,可不能再让这个基督教徒死于非命,现在请拿我偿命,绞死我吧。”
    听了总管的自首,法官宣布基督教商人无罪,释放了他。“绞这个人吧。”法官指着厨房总管,吩咐掌刑官。
    掌刑官按法官的命令,从基督教商人脖子上取下绞绳,套在总管脖子上,牵他到绞刑架下,准备动手开绞。这时,那个犹太医生挤开人群,叫喊着冲到绞架下,说道:
    “你不能绞他,杀人的不是他,而是我。是这样的:昨天我在家中,有一男一女来求医,他们带着这个驼背,叫女仆把一个四分之一的金币给我,说是给他治病。那一男一女进入我家,让他靠着楼梯休息,两人便走了。我摸索着下楼去看病人,黑夜里看不清,一脚踢在了他身上,他跌倒下去,立刻摔死了。老婆和我把尸体抬到平台上,设法将它放到总管家里,因为他是我们的邻居。总管回去发现驼背在他家中,以为是贼,用锤把他打倒,还以为是自己打死了他。我无意间杀死了一个伊斯兰教徒,可不愿有意地害了另一个伊斯兰教徒的生命了!”
    由于犹太医生的自首,法官便吩咐掌刑官:“放掉总管,绞犹太人偿命好了。”
    掌刑官又将绞绳套在犹太医生脖子上,刚要动手开绞,那个裁缝又突然挤开人群,奔到绞刑架下,对掌刑官说:
    “别绞他,杀人的不是他,而是我。是这样的:昨天清晨我出门散完步,午后回家的时候,碰到这个喝得醉醺醺的驼背。他敲着小鼓,哼着小曲。我当时邀他到我家,用煎鱼招待他。我妻子拿了块鱼肉请吃,塞在他嘴里,他一咽便鲠死了。我妻子和我把他抱到犹太医生家里,他的女仆来开门,我对她说:‘告诉你的主人,请他快下来,给我们的孩子看病。’当时,我给了她一枚四分之一的金币。她上楼去通知主人的时候,我把驼背放在楼梯上,然后带着老婆悄悄溜走。医生下楼踢在他身上,便认为是自己杀死的。”
    “这是事实吧?”他问犹太医生。
    “对,真是这样。”医生回答。
    “放掉犹太人吧,”裁缝望着法官,“让我来偿命好了。”
    “这真是一个可以记录下来当史料的怪事。”法官听了裁缝的自首,感到非常惊讶。随即吩咐掌刑官:“放掉犹太人,根据裁缝的自首,绞他好了。”
    掌刑官一边把绞绳套在裁缝脖子上,一边说道:“麻烦极了!一会儿要绞那个一会儿要绞这个,结果,谁也死不了!”
    那个驼背,本是供皇帝逗笑取乐的一个侏儒,随时随地侍奉皇帝。他喝醉酒,溜出王宫后,一连两天也不见回宫。皇帝便吩咐打听他的下落。侍臣出去打听了情况,回宫禀报国王:
    “启禀主上,驼背已死了,尸体被人送到衙门里。法官要绞死杀人犯。可非常奇怪,每当他宣布了罪状,快要行刑开绞时,总有人出来自首,承认是自己杀人,已有好几个人自首了,每人都讲了杀人的原委。”
    于是,皇帝吩咐侍卫:“你快去法场传法官进宫,要他带全部犯人来见我。”
    侍卫到法场时,掌刑官刚准备好,就要开绞裁缝了。
    “且慢!”侍臣制止了掌刑官,向法官传达了皇帝的旨意,随即命人抬着驼背的尸体,并将裁缝、犹太医生、基督教商人和总管一齐带进宫去。法官见到皇帝,跪下去吻了地面,把事件经过一五一十报告了皇帝。皇帝听了,又惊奇又激动。
    这时,一个刚进宫的理发匠站了出来,看了这场面。他到很奇怪。
    “陛下!”理发匠说:“为什么这个裁缝、基督教商人、犹太医生、穆斯林总管和死了的驼背都在这儿呢?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皇帝笑着说:“来吧,把驼背昨天吃晚饭时的情形,以及基督教商人、犹太医生、总管和裁缝所谈的一切经过,全都讲给理发匠听吧。”
    理发匠听了这一切,说:“这可是奇事中的奇事了!”接着他摇着头说:“让我看一看驼背吧。”于是他靠近驼背坐下,把他的头挪在自己的腿上,仔细打量一番,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差一点倒在地上,他说:“每个人的死都是有原因的,驼背之死尤其值得记载
呢。”
    他的言行使得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皇帝也一样摸不着头脑。
    “陛下,以你的恩惠起誓,这个驼背并没有死,他还在喘气呢。”理发匠说着,从袋里拿了一个罐子出来,打开,从中取出一个眼药瓶,拿瓶中的油质抹在驼背脖子上,接着又掏出一只铁夹子,小心地把铁夹子伸进驼背的喉管,挟出一块裹着血丝、带着骨片的鱼肉。驼背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一骨碌爬了起来,他神气十足,伸手抹一抹嘴脸,说道:
    “安拉是唯一的主宰,穆罕默德是他的使徒。”
    皇帝和所有的人惊奇之余,全笑得死去活来。
    “以安拉的名义起誓,”皇帝说,“这可真是奇事,没有比这更稀奇古怪的事了,臣民们,”他接着说:“难道你们曾见过死了又活回来的人吗?若不是这个理发匠,这驼背一定假死变成真死呢。”
    “以安拉的名义起誓,”人们齐声说,“这真算得是万中仅一的奇事了。”
    皇帝惊讶之余,一面吩咐宫中的人记录驼背的故事,作为历史文献保存;一面赏赐犹太医生、基督教商人和总管每人一套名贵衣服,然后让他们全都回家,裁缝、驼背和理发匠也各得到了皇帝赏给的一套名贵衣服。从那以后,裁缝在宫中做起缝纫活,按月领取薪俸;驼背仍然陪伴皇帝,谈笑取乐,得到了很高的俸禄;理发匠却成为皇帝的随身陪侍,替皇帝理发。
    他们各得一份差事,舒适愉快地生活着。

skyhood 发表于 2009-2-22 00:31

大海要讲完1001个故事?:strong :strong

大海 发表于 2009-2-22 01:46

太子阿特士和公主哈娅·图芙丝之梦的故事

    传说古代西拉子国有个叫赛夫·阿扎目的国王,他有权有势,但有一点遗憾,原来他已届花甲之年却仍然没有子女。因此,他忧心忡忡地召来谋臣和医士,对他们说:
    “我老了,到现在还没有子女,你们也清楚我现在的处境和王位的继承制度。我现在担心我死后,国家和百姓的将来啊。”
    “陛下,我们可以为您配一方药,如果安拉赐福你的话,会见成效的。”谋臣和医士听了国王的话,纷纷献计献策,并急急忙忙地开始赶制药剂。
    国王服了药以后,王后果然怀孕了。
    十月怀胎,王后产下了一个像月儿般美丽可爱的儿子,取名阿特士。国王因为老年得子,把他视为掌上明珠,苦心地教育栽培他。时光荏苒,阿特士太子终于年满十五岁了,他不仅知书达礼,也很精通文学。
    和国王赛夫·阿扎目同时代的伊拉克国度,有一个国王名叫路·戈第尔,住在白玉佐护城。他有一个可爱无比的独生女儿,名叫哈娅·图芙丝。但她性情怪僻,特别讨厌男子,因此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男子。波斯王子曾多次向国王的女儿求婚,但每次国王征求公主的意见时,都遭到公主的断然拒绝。她说:
    “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如果父王一定要强迫我,我就一死了之。”
    阿特士太子久闻哈娅·图芙丝公主貌美如仙,很想娶她为妻,便向国王吐露了心迹。太子急切的心情令国王非常同情和怜悯,于是国王爽快地答应了他,并派宰相前往伊拉克向路·戈第尔国王提亲。
    宰相奉命行事,到伊拉克向国王求亲。不料戈第尔国王断然回绝,令宰相败兴而归。国王赛夫从宰相的回报中,得知对方已拒绝了亲事,感到进退两难,勃然大怒了起来:
    “怎么?他竟敢对我派出使臣求亲都不理会!”狂怒之下,他即令大军,大肆制办帐篷军需,厉兵抹马,准备远征敌国,即使为此负债累累,也毫不在乎。他还发誓要踏平路·戈第尔的国土,将他国中的男子斩尽杀绝,将他的遗迹毁灭,将他的钱财劫尽,否则绝不回国。
    阿特士太子听了父王要讨伐敌国的消息,急忙面见父王。他跪下去吻了地面,说道:
    “父王不必为此伤神,更不必兴师动众地遣派兵将,花费如此财力。父王有强大的兵力物力,一旦兵临城下,势必轻取伊拉克王国。他的城池、兵马、财物甚至连他自己也都难以保全。这样,如果他的女儿看到自己的父亲及其下属因她而死,一定会自杀谢罪的。要是她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她死了,我是不会再留在这世上的。”
    “儿啊,那你说怎么办呢?”
    “我自己的事,自己来解决好。我想装扮成一个商人,先设法与公主见面,再想办法谈妥婚姻大事。”
    “你真要这么做吗?”
    “是的,我决心已定。”
    于是国王召来宰相,吩咐他道:“你跟着太子——我的心肝宝贝,同去伊拉克一趟,以便助他一臂之力,达到他的目的。你要保证他的安全,还要给他出谋划策。从现在起,你得替我照顾他了。”
    “遵命!”宰相欣然接受了国王的嘱托。
    国王给太子备好三十万金币和无以数的金银珠宝、名贵衣料、货物及旅途的必需品。
    太子随即辞别王后。他吻着王后的手,希望王后为他向安拉祈祷赐福。王后虔诚地祝福他,又起身打开自己的宝藏,选出各种奇珠异石、上好的绫罗绸缎,以及价值连城的宝物。
她把这些都给了太子,让他做本钱。
    太子、宰相和随从收拾妥当以后,用牲口驮了货物,辞别了国王、王后和皇亲国戚,出发上路。他们在荒漠野岭整整走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才停下来露宿。太子面对渺茫的前程,不禁心灰意冷,凄凉地吟道:

    “热烈的爱情加重了我的病情,
    我身受磨难却无人相助。
    我无奈地等候北斗星露面,
    正是那拜倒在爱情脚下最忠诚的奴婢。
    直等到晨星闪耀,
    才能振作起来抒发满腔的眷爱之情。
    我发誓:情债了了无期,
    只能终夜辗转反侧。
    为实现愿望我已精疲力尽,
    没有你我的耐性日益消减。
    我痴心等待安拉赐福于我们,
    让嫉妒者和仇人恼羞成怒。”
    太子吟罢,一时因伤心过度昏了过去。宰相把蔷薇水洒在他脸上,他才慢慢醒过来。
    宰相好言相劝道:“殿下,你暂时忍耐一下吧。现在你已经登上通向成功的旅程了。苦尽甘来,忍受会换回幸福的。”
    宰相反反复复地安抚终于让太子平静下来,重新动身启程。在漫漫旅程中,太子情不自禁地思念着心上人,凄凉地吟道:
    “遥远的路途更令我惶惑不安,
    熊熊烈火在我心中燃烧。
    爱情使我一夜之间尽生华发,
    泪珠儿禁不住夺眶而出。
    指着万物之主,
    我向可爱的心上人起誓:
    为得到你的爱情我付出的一切,
    情场中无人可以超过,
    请问问黑夜,我现在怎样,
    它会透露我长夜不眠的消息。”
    太子吟罢,内心的激情难以抑制,忍不住痛哭流涕。宰相耐心地劝导他,并许下诺言,一定要让他达到目的。就这样,他们继续前行,经过几天几夜的长途跋涉后,终于在一个日出的早上,到达白玉佐护城的城郊。
    宰相指着城郊说:“殿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了,你看,那就是白玉佐护城啊。”
    太子听到宰相的话,倍感安慰,意气风发地吟道:
    “朋友啊!我深深地陶醉在爱情中,
    在我心里扎根着牢不可摧的爱情。
    像那长夜不眠的丧子者一样悲伤,
    在漫漫的漆黑夜,单恋的人难得眷顾。
    只要你身边有风暴刮起,
    我的心也随之感应到颤栗。
    泪水暴雨般流淌倾泻,
    心儿就在那一片泪海中漂泊。”
    宰相带着太子、随从进了城以后,在一个大客栈租了三间货仓,把财物存放妥当,再住下来静养了几天。等精神恢复以后,他开始为太子的事出谋划策,忙碌奔波。他对太子道:
    “我已有打算,如果安拉保佑,照我的话去做,一定会使你成功的。”
    “聪明的宰相啊!你要有什么想法,尽管去做好了。安拉会助我们一臂之力的。”
    “我准备在匹布市场先租个铺面,这样你就可以在铺子里做买卖。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要去那里买布料,借此机会你可以接触到很多人。而你要是常坐在铺中经营买卖,一定会吸引众多的人来买东西,这对你达到目的是会有好处的。你超凡的举止容貌,定会让看见你的人钦慕而愿意亲近你的。”
    “你就按自己想的去做好了。”太子欣然同意。
    于是宰相和太子各自换上最华丽的装束,随身携带了一千金币,来到市上。
    过往行人见太子如此英俊标致,甚为惊异,齐声赞叹道:“祝福安拉,他真是个伟大的造物主啊!造化出如此美貌的少年。”人们唧唧喳喳地谈论着此事,有人说:“这个美少年不是凡人,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天使。”有人说:“难道是把守天堂的神仙一时疏忽,没有关好天堂的大门,才让这个仙童钻了空子,降临人世间吗?”人们追着他,想看个明白,一直跟到匹布市中。
    人群中有一个肃穆矜持的老人径直走到他们跟前,向他们先问了好,接着说:“请问两位需要我的帮忙吗?”
    “老人家,你是谁?”宰相问道。
    “我是这个市区的行政长官。”
    “这是我的儿子,老人家。我准备在这条街上替他租个铺面,好让他做些买卖,学些经商的本领,以后才好在商界有所作为。”
    “是这样啊,我遵命就是。”市场行政官边说边拿给宰相一间铺子的钥匙,又吩咐人把店堂打扫收拾好,供他们使用。
    宰相租了店铺,把货物搬进去摆设好,又给太子找来了个厚厚的驼绒坐垫。一切打点妥当后,就开张营业了。太子端坐在绒垫上,两个衣着讲究的仆人伺候在左右,又有两个行事麻利、漂亮的埃塞俄比亚儿童打杂。宰相千叮万嘱不可泄漏了秘密,以便顺利达到目的,又要求太子将铺中的所见所闻,每天都一一讲给他听。
    太子就这样坐在铺子里开始经营买卖了。
    他面目精神,如一轮光彩耀人的朗月,非常吸引人。市人耳闻太子的漂亮面容,即使不买什么东西,也争先恐后地来看他。见到他的人,无一不称道造物主的杰出创造。由于看热闹的人太多,市场常常被挤得水泄不通,行人也难以过往通行。太子左顾右盼,只看见傻呆呆的人群盯着自己不放,不禁心烦意乱。他一心一意只盼望能结识一个与宫庭有关的人,从那儿获得公主的消息,但这个愿望还无法实现,所以太子益发心灰意冷,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多亏有宰相在左右劝慰,答应一定设法,满足他的愿望。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天,太子照常坐在铺中做买卖,一个庄重而华贵的老太太来买衣料。她一副虔诚的教徒打扮,身后跟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她缓缓走向太子,把太子细细打量了一番,不由赞道:
    “赞美安拉,他创造了多么美妙的少年啊。”接着她向太子问好。
    太子也向老太太问好,请她坐下。两人就这样攀谈起来,老太太问他:
    “英俊的小伙子,你来自何方?”
    “老太太,我从印度来。我有幸来到贵国经商,本是抱着观光、游览的心情。”
    “我们很荣幸,你能光临敝国。请问你店中卖些什么布料?如果有适合官宦人家使用的,就请给我看看吧。”
    太子听老太太的口气,料想非同寻常,慨然说道:“我们店里的布料式样繁多。您老要买上好的料子,我拿给你看就是了。”
    “小伙子,我要的可是最昂贵、质地最上等的布料呀。”
    “请您告诉我,这料子您买给什么样的人穿,这样我才能拿最适合的给你看。”
    “你想得很周到,我是为哈娅·图芙丝公主买的。她的父亲路·戈第尔是这里的一国之君啊。”
    太子听到老太太提到哈娅·图芙丝的名字,一颗心骤然怦怦狂跳起来。他一时欣喜若狂,也顾不得使唤下人,便伸手拿出一个装有一百金币的钱袋,一把塞给老太太,说道:“这些你拿去做洗衣费吧。”接着他又取出价值一万金币的一套华贵衣服,递给老太太说:
    “这是我带来出售的一件衣服。”
    老太太见这套衣服如此华贵,不禁满意地答道:“你的心地太好了,这套衣服,你要多少钱才卖呢?”
    “不用付钱,你尽管拿去好了。”
    老太太谢过太子,重新提及衣服的价钱。太子恳切地说:
    “安拉在上,这套衣服是专门送给公主的,我不会把它当货物卖掉。如果公主执意不接受的话,那就转送给你老人家,算是作为礼物招待客人吧。安拉赐福我,让我有幸与你相遇,今后要有什么事,还得有劳你了。”
    老太太对太子的口才、慷慨大方和周全礼貌甚感惊佩,问道:
    “我的主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特士。”
    “主啊,这个名字真是稀奇,一般只有皇家子弟才叫这个名字呢。你身为商人之后,怎么也取了这个名字?”
    “因为我父亲太爱我了,所以取了这个大富大贵的名字,其实人的姓名不能说明什么。”
    老太太佩服太子的随机应变,再一次请求他:
    “小伙子,请算算这套衣服的价钱吧。”
    太子却发誓不收分文。老太太只好恳切地说:“小伙子,你可知道,待人接物以诚实为本。现在你如此慷慨、仁慈,必定事出有因。请你直言你的目的吧,抑或你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我会全力相助的。”
    太子听到老太太的真切之言,急忙把手放在她手中,要她发誓保守秘密,这才把爱上哈娅·图芙丝公主并希望娶她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老太太。
    听完太子的叙述,老太太信服地说:“这才是真话,不过,”她摇了摇头说,“我的孩子,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谚语这样说:‘别人不愿意你做的事,你就不要硬逞强做。’你既是商人的子女,即使有万贯家财,还是脱不了商人的出身。如果你希望抬高地位和身份,尽可以和官宦子女攀亲沾故,可为什么你非要向公主求婚呢?你可知道,哈娅·图芙丝公主还是个小姑娘,从未离开过宫院,也未见过世面。但她虽然年少,却聪慧无比,机敏有加,头脑理智,举止端庄,见识卓越。她是国王的独生女,所以被国王看得比国王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国王每天和她一快儿用餐,宫里的人都疏远她,害怕她。因为这些原因,小伙子,你别指望有人敢在她面前提及此类事情,连我自己也无能为力啊。向安拉起誓,我的孩子,我一心一意成全你们,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我倒有个主意,或许安拉会遂你的心意吧。相信我,即使赴汤蹈火,我也会设法助你成功的。”
    “老太太,你想出个什么主意啊?”
    “让我替你向宰相或别的官宦子女求亲吧。如果你同意,我就算答应你。要知道,没人可以一步登天、平步青云的。”
    听了老太太的建议,太子很有礼貌,却又不失机智地说:“老太太,您老精于世事,但请你想想:一个头疼的人却去包扎他的手,会治好病吗?”
    “不,安拉在上,当然不会的。”
    “那我也不能按您的主意做,因为我执着眷恋的是公主,别人的爱情能有什么用呢?向安拉起誓,如果夫人能指引和帮助我,我真是无药可救了。老太太,看在我来自异国他乡的份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向安拉起誓,我的孩子,你这番话真令我肝肠寸断。但只这件事,我的确是爱莫能助。”
    “我只求你替我捎一封信到宫里,交给哈娅·图芙丝,并代我吻吻她的手。”
    “好吧,你把想说的话只管写进信里,我替你交给她罢。”老太太索性答应了太子。
    太子听了老太太的回话,高兴得几乎腾云驾雾,立即让仆人备好笔墨纸张,匆匆写了下面的情诗:
    为追求爱情我历尽艰辛奔波跋涉,
    只愿你——哈娅·图芙丝——能答应我,
    我的生活原来舒适安乐,
    如今却落得凄凄惨惨戚戚,怎堪回首?
    我整夜未眠,无法合上双眼,
    伴我促膝谈心的人在漫漫长夜中都垂泪、饮泣。
    我这个苦不堪言的痴情人无助地企盼你的垂怜,
    我为爱情哭破了眼皮,
    倘若黎明仍不肯如我所愿降临世间,
    那只说明我是白日做梦的醉汉。
    太子写完,将它折好,诚挚地吻了一下,然后递给老太太,又从箱子里取出一个装有一百金币的钱袋,塞给老太太,让她分给两个随身的女仆。
    老太太当场拒绝说:“安拉在上,孩子,你我之间不必这样拘礼,我实在不能收下它。”
    太子谢过老太太,说道:“无论如何请你收下吧。”
    老太太只好收了钱,她吻了太子的手,告辞后径直回到宫中,来到哈娅·图芙丝公主跟前,对她说:“殿下,我给你带了一件稀世之宝,这里的人可能都未见过。这件宝贝得自一个美少年手中,那个少年,长得也是美貌罕见啊。”
    “乳娘,你说的少年是打哪儿来的?”
    “听他说他是从印度来的。他给我这套镶珠带玉的衣服是波斯王、罗马王的穿戴之物啊。”老太太边说边展开了手中的衣服。只见无数的珍珠宝石在衣服上熠熠闪耀,光彩夺目,足以照亮整个宫室,宫中上下惊奇万分。公主仔细打量了一番,认定这衣服价值连城,比她父王的整年税收还要贵重。于是向老太太打听衣服的价钱。道:
    “乳娘,这衣服,是你从他本人手中得到的,还是别人给你的?”
    “是从他本人那里得到的。安拉在上,他身边还有奴仆照应呢。他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性情也很纯善,加之心胸宽广,慷慨大方,除你之外,真是没见过比他更美丽可爱的人了。”
    “这就怪了。他一个生意人家,怎么可能有这种无价之宝呢?乳娘,他要了你多少钱?”
    “他根本就没提价钱,只对我说:‘我不会把这套衣服当商品卖掉的,这是送给公主的礼物,除了她,没人配穿这套衣服。’所以他坚持不取分文,还把你给我买衣料的钱全退了回来。他对我说:‘如果公主执意不收,就送给你吧。’”
    “向安拉起誓,他确实慷慨大方、气度不凡,不过我怕这种事终会惹事生非,节外生枝。乳娘,你就没问问他有什么需求吗?”
    “殿下,我问过了。我说:‘你有什么需求吗?’他说:‘确有所求。’不过他始终没有告诉我他需要什么,只把这张纸给了我,让我捎进宫里,呈给您看。”
    老太太说着把信递给公主。
    公主接过乳娘手中的信纸,打开一看,顿时失去了刚才泰然自若的神情,脸色一片苍白,她厉声斥道:
    “该死的乳娘!我问你,胆敢对国王的女儿说这种混帐话的人是谁?我和他有何关系?他凭什么写信给我?安拉作证,如果不是畏怕安拉,我非让人把他五花大绑地弄来,割掉他的鼻子和耳朵,再把他吊死在匹布市场中示众。”
    老太太听到公主的怒斥,早吓得面无血色、瞠目结舌,浑身颤栗、不知所措。好容易她才鼓起勇气,咕噜道:“殿下,你且消消气,那个浑小子在信里说了什么,让你如此大怒?难道他写给你一封请求信,望你将他从贫困中救济出来,或是要你替他洗雪冤屈吗?”
    “哪里啊。乳娘,向安拉起誓,这根本不是什么请求书,而是一首歪诗,说的不过是些浪荡之言。不过我猜这个混帐东西之所以如此狂妄无礼,无非和下面三种情况分不开。第一,他已失去理智;第二,他自寻死路抑或想我帮他打报不平;第三,他耳闻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可以跟追求者同床共寝的荡妇。他写这样下流的信给我,无非是为了气死我,把我也变成像他一样的疯子。”
    “殿下,向安拉起誓,你猜测的很有道理。不过你身处固若金汤的宫院,一丝风也吹不到你,一只鸟也飞不进来。对那个愚昧无知的狗东西,又有什么必要斤斤计较,当回事呢?你尽可置之不理,给他写封警告信也无妨,再狠狠臭骂他一顿,甚至以死威胁他。你还可以质问那个为了赚钱不惜背井离乡的狗商人,质问他怎么知道你并给你写信的。甚至警告他:如果他还沉睡在酣梦之中,不知醒悟,就要把他当众吊死以示惩戒。”
    “但是如果我给他回信,就怕他居心叵测,更加荒唐不羁。”
    “他无权无势,不可能对咱们居心不良。倒是殿下给他写信,可以快刀斩乱麻,使他畏惧退缩。”老太太绞尽脑汁地怂恿公主给太子回信。
    公主答应下来,吩咐笔墨侍候,于是写了下面的诗,回答太子:
    听着,你这个自称为备尝爱情不寐之苦的人,
    你在痴心妄想中消磨时光。
    难道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还是人间有人能达到登天揽月的目的?
    我警告你谨慎从事,
    因为你面临的处境是死亡。
    倘若你再提出类似要求,
    必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我已仁至义尽,
    还是安心去做你机敏、文雅的诗人吧。
    以创造宇宙万物的安拉起誓,
    再以用灿烂星辰装点天穹的安拉起誓,
    如果你再重复说过的浑话,
    必定遭至绞刑的惩罚。
    公主写好信以后,折起来交给乳娘。
    老太太带着公主的回信,径直赶到阿特士的店铺中,把信交给他并说:
    “看看这封回信吧!你可知道,公主读了你的信后是何等怒不可遏吗?还好,我费尽唇舌,好言相劝,才使得她勉强给你回了这封信。”
    太子急忙接过信,拆开读了之后,失望得痛哭起来。
    老太太见太子如此伤心,也不好过,便安慰他说:“孩子,安拉有眼,是不会让你这样的人受到伤害的。你做了这样冒犯公主的事,她还是回信给你,还有什么比这更宽慰、仁慈的吗?”
    “老太太,她口口声声要杀死我,吊死我,不准我再写信给她。我可如何是好啊!安拉在上,我真想一死了之。不过我再次恳求你,求你再替我捎封信给公主。”
    “好吧,我替你捎信,并保证带回公主的信。请相信我,为了你实现愿望,我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四处奔走相助。只要能满足你,就是搭上我的老命,也不足惜。”
    太子由衷地感谢老太太,激动地吻了她的手,然后执笔写了下面的诗:
    我为了得到你的爱情而遭至杀身之祸,
    不过在劫难逃,死只会令我安息。
    我既已被驱逐、排斥在情场之外,
    利落的死掉倒比苟延残喘更幸运。
    我这个孤寂无援的痴心人若蒙你接见,
    为此奔波忙碌的人定会受人赞美、感激。
    去做你们想做的一切吧,
    反正我已被你俘虏,成为你的奴隶。
    我无法抑制对你的爱慕,
    因为爱情是内心翻腾激越的体现。
    为爱病入膏肓的我恳请你的怜爱,
    一个对自由之身一往情深的人里应受到原谅。
    太子写完,折好信交给老太太,又送上两袋钱,各有一千金币。老太太坚决不收,无奈太子好说歹说,才勉强收下。她感谢地说道:
    “我一定要助你成功,让你的情敌碰壁失意。”
    老太太带回阿特士太子的信件,走进公主的闺房,把信交给了她。
    “这算什么?”公主指着信问:“乳娘,你带去一封信,又带回一封信,竟让我跟外界打起交道来。这种事情传出去会惹麻烦的。”
    “怎么会呢?殿下,谁敢对此议论纷纷呀?”
    公主接过信,看了一遍,她发现了里面的隐情,气得拍巴掌埋怨道:
    “咱们让这浑小子打扰来,打扰去,他是从哪儿找到咱们的!”
    “殿下,向安拉起誓,你再给他写封信吧。不过这次言词要更重更强硬,不妨直接告诉他:‘以后如果再犯,一定格杀勿论。’”
    “乳娘,我知道这样子也于事无补,干脆别理他了。如果将上封信的警告置之脑后,我定要他人头落地。”
    “那你正该再回封信,把情况跟他摆明。”老太太竭力怂恿公主给太子回信。
    哈娅·图芙丝公主禁不住乳娘的唠叨,吩咐笔墨侍候,执笔写了下面的诗:
    大祸临头,尚不知觉的人啊!
    难道你想一步登天吗?
    对我痴情、单恋的人啊!
    难道你想水中揽月吗?
    我将把你抛进熊熊烈焰之中,
    让你成为利剑下的祭品。
    劝你——朋友快脱离这茫无涯际的歧路,
    要知道能迷惑眼睛的隐情,
    往往使人五夜间须发尽染。
    请接受我的忠言,远远地抛开痴心妄想,
    反正这是件愚不可及的事,必须回头是岸。
    公主写完,重看了一遍,觉得措辞得当,这才折好了递给老太太。老太太带信匆匆离开宫殿,来到太子的店铺中,把信交给了他。
    阿特士太子接过信,读完以后,呆呆地望着地面,一句话也不说,只有手指还在那儿划来划去。老太太奇怪地问他:
    “孩子,怎么你不说话?”
    “老太太,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她对的的威胁反感一次比一次利害了。”
    “有我在呢,你且随便给她写点什么。我一定会让你们见面的。”
    阿特士感激地吻了吻老太太的手,执笔写了下面的诗:
    你的心不肯向求爱者垂怜,
    也不屑一顾他热烈的渴求。
    一双明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在黑夜里依然清澈闪亮。
    被爱情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他乡人,
    求你好生相待,慨然恩泽。
    黑夜里他淹没在泪海中,
    辗转反侧,通宵不眠。
    爱情带给他悲伤、恐慌,
    只求你别再雪上加霜,断了他最后的希望。
    太子写完,折好交给老太太,随之答谢她三百金币说:“拿去做洗衣费吧,老太太。”
    老太太吻着太子的手表示了谢意,然后回到宫中,到了公主的闺房,把信交给了她。
    公主拆开信,从头到尾读完之后,愤愤地把信摔在地上,起身蹬着镶满珠玉的拖鞋,怒不可遏地直奔父亲的寝宫。她眼中愤怒的火焰,吓跑了周围的人,无人敢同她亲近。她到了父亲那里,却不见父王,就问国王的去向。宫女嫔妃恭葡恭敬敬地答道:
    “殿下,陛下外出打猎去了。”
    公主只好抽身回到闺房,她像发怒的狮子,整整三个钟头没同别人讲过一句话。她沉默了好久,才渐渐心平气和下来。乳娘这才试探着走近她,跪下去吻了地面,轻言细语地问道:“殿下,你刚才到哪儿去了?”
    “到父王那里去了。”
    “殿下,您有何贵干?难道没有人侍候你吗?”
    “我亲自去做,就是为了把那个狗商人纠缠不清的实情禀告父王,让父王把那个混蛋连同他的伙计一并抓起来,通通吊死,从此不许任何外地商贩到这个国家里来。”
    “这么说来,殿下你亲自去面见陛下,就是为了这个吗?”
    “是的,就是为了这个。不过父王已外出打猎,我只有等他回来再说。”
    “殿下,求安拉保佑!你那么聪明,为什么要让国王知道这种见不得人的荒唐事呢?”
    “怎么不可以呢?”公主很不服气。
    “殿下,你想想看,要是你找到国王,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陛下在盛怒之下,一定会下令把商人通通吊在城门前,百姓见了,定会问起处死的原因,有人就可能告诉他们:‘因为他们妄图引诱公主。’这样一来,关于你的风言风语一下子就会传开,人们再添油加醋,少不了有人说:‘她跑出皇宫,跟商人们鬼混了十天,那些商人艳福不浅啊。’甚至还会有人编造出不堪入耳的下流话,人言可畏啊!殿下,要知道,妇女的名节像洁白的奶液,再小的灰尘也会污染它。妇女的名节也像玻璃一般易碎,破了便无法修复还原。所以请殿下三思而后行,切不可让国王和其他人知道此事,否则您的名节难保。殿下,凭着你的聪慧,想想我的忠言吧。人们的议论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如果你不同意,就按自己的意愿去做好了。”
    哈娅·图芙丝听了老太太的进言,觉得很有道理,便对她说:“乳娘,你的建议很合理,我是被忿恨冲昏了头脑,所以看不到事情会有坏的结局。”
    “你愿意瞒住此事的念头很对,安拉也会赞同的。不过对那个下流无耻之徒,我们怎能缄墨不语呢!你再写封信去骂他,说:‘你这个商界的败类,要不是父王碰巧狩猎外出,我一定让他将你及其同类处以绞刑。你别想从此事当中尝到任何甜头。安拉作证,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我一定会取你的狗命,把你从这个世界上清除出去。’你尽量强硬地谴责他,促使他悔悟,打消非份的念头!”
    “如果我这么做了,他真能如你所说,不再胡搅蛮缠了吗?”
    “我会把你如何上告陛下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他,看他还敢纠缠你吗。”
    哈娅·图芙丝对乳娘的话深信不疑,便吩咐取来笔墨纸张,写了下面的诗:
    你千方百计想同我们连在一起,
    以此来满足你的愿望。
    人往往因自身的欺瞒行为而丧生,
    你的追求只会带来灾难。
    你无权无势,无德无能,
    更非出身于帝王将相的门第。
    如果是本门族的人做出此事,
    他一定会在恐怖的烽火中退缩。
    今天我且宽恕你的弥天大罪,
    但愿你能知错而改。
    公主写完信,折好了递给老太太,说道:
    “乳娘,你替我教训那个狗东西,叫他趁早收心,别逼我杀他,弄脏了我的双手。”
    “殿下,向安拉起誓,我一定照办。”
    老太太说完,带着信离开了王宫,来到阿特士的铺中,边问好边把信转交给他。
    太子也向老太太问了好,接过她手中的信,拆开来看了以后,叹息道:“我们来自安拉,终归于安拉。”他接着说道:“老太太,我的耐性和身体都日益衰竭,这可怎么办呢?”
    “孩子,你再坚持一下吧。到最后,安拉总会让你得到幸福的。你现在想些什么,尽管写下来,让我带给公主,再带信回来给你。所以你大可不必自寻烦恼,退一步海阔天空。若蒙主的保佑,你们会有缘相见的。”
    太子祝福了老太太,执笔写了下面的诗:
    情场上如果无人相助,
    情人的暴戾就会致我于死地。
    我内心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终日得不到片刻的安息。
    你是我一生的渴求,我怎能停止追逐?
    所以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乐意承受。
    恳请安拉满足我的要求,
    因为悬念你我已走到自毁的境地。
    愿安拉早作裁夺,
    因为我正受着被抛弃的威胁。
    太子写完,折好了交给老太太,又酬谢她四百金币。老太太带着信和钱回到宫里,来到公主的闺阁,把信交给她。公主看也不看,问道:
    “这又是什么?”
    “殿下,这是那个狗东西写给你的信。”
    “你按我的意思阻止他没有?”
    “我阻止他了,但他回了这封信。”老太太趁机递上回信。
    公主展开信读了一遍,回头问道:“你当初对我说的话,怎么一点儿也不灵验?”
    “殿下,他不是已经在信中深表悔恨并恳请你的宽恕了吗?”
    “不,向安拉起誓,他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
    “殿下,不如你再最后通牒他。按我的方法去做,一定会行得通的。”
    “我不想再给任何人回信了!”公主拒不回信。
    “我需要你的回信,才有依据去断绝他的念头。”
    “不用了,你只管去骂他一通好了。”
    “必须有你的回信,我才行得通,才能打消他的念头啊!”老太太据理力争,劝说公主回信。
    无奈,哈娅·图芙丝只得依了乳娘的意思,执笔写了下面的诗:
    我一再告诫,无奈你屡屡犯禁,
    为不使你再犯,我亲手写了多少诗信!
    你应抑制感情,而非声张表白自己,
    如果忠言逆耳,我绝不心慈手软。
    如果你重复先前所言,
    很快就会得到死讯;
    看到身边轻风四起,
    还有野外的飞禽垂涎于你的尸体。
    赶快回头去做些有益之事吧。
    倘若顽固不化、胡搅蛮缠,定置你于死地。
    哈娅·图芙丝写完,折起来扔在地上。老太太忙捡起来,带着信离开王宫,直奔太子的铺中。
    太子接过老太太手中的信,拆开读完之后,彻底绝望了,因为公主不但没有对滋生丝毫的好感,反而更加讨厌憎恨他了。他看到事已如此,无法接近公主,便在回信中向安拉求助,以期打动芳心。于是他写了下面的诗:
    为了她我遭受磨难,历尽艰辛,
    求主救助于我吧。
    我空余这灼伤的心灵,羸弱的身体,
    仍得不到她的同情和怜悯,
    这羸弱的身躯还要经历多少风雨?
    爱情害得我苦不堪言,无穷无尽。
    没有人伸出援救之手。
    不眠之夜却依旧来临,对付它的,只有大哭或低声饮泣。
    对她的爱恋,何时才能消去?
    为着我的耐性已被磨砺变平。
    那高枝上的聒噪的乌鸦哟!
    莫非只有你敢对世事稳操胜券?
    阿特士写完后,把信折好交给老太太,又送了五百金币给她。老太太带着信和钱,乘兴回到宫中,来到公主的闺阁,把信交给了她。
    公主拆开信看了一遍,往旁一扔,厉声喝道:“坏老婆子,全是你在装神弄鬼,一面夸赞那个坏家伙,一面挑唆我给他写信。这么一来一往,居然让我和他互通书信。你这么做用心何在?快招出实情!你每次见我都说:‘我会教训他,断绝他的痴心妄想。’你这么做,却是为了催我给他回信,借此在我和他之间搞诡计,败坏我的名声。”她痛骂一番后,即令左右奴仆:“该死的东西,还不快把这老东西拖出去打死。”
    奴仆们立刻照公主的旨意,七手八脚把老太太痛打一顿。直打得她头破血流,奄奄一息,昏死过去。哈娅·图芙丝这才吩咐把老太太扔到后宫门外,又吩咐一个使女守在老太太身边,等她醒来,告诉她不许再踏进宫门半步。如果她违抗旨令,就格杀无论。
    老太太被扔出后宫,慢慢醒来后,她身边的使女便一五一十地把公主的话告诉了她。老太太知道事已至此,只好回答说:“我遵命就是了。”
    那使女见老太太着实可怜,就用一个大竹筐把她装进去,又雇人送她回家,还请了大夫为她诊治。
    过了些日子,老太太伤势渐愈,骑马到了太子铺中。
    因为挨打后在家静养,她很久没有跟太子来往了,使得太子百般忧心,正巴望从她那儿探点消息呢,所以一见到老太太,太子赶紧起身相迎,热情地向她问好。太子看到老太太虚弱不堪的样子,迫不急待要问个明白。于是老太太把公主责打她的经过讲了出来。ZT见老太太替自己受过,心里很内疚,他说道:
    “老太太,你的不幸让我也很痛心。我很想知道,公主为什么这么怨恨男子呢?”
    “让我告诉你吧,孩子。哈娅·图芙丝公主有一座美得无可比拟的花园。一天夜里,公主梦到自己走进花园,看见一个猎人正躲起来张网捕雀,网的四周撒满了诱鸟的谷粒。这时,一群鸟飞来啄食,其中的一只雄鸟落入网中,不得脱逃。群鸟各自落荒而逃,连它的雌伴也作鸟兽散了。过了一会儿,雌鸟又飞回来使劲用嘴去啄困住雄鸟的网眼,直到啄破为止。它救出雄鸟,然后双双飞走了。猎人那时正好在打瞌睡,所以未发现捕到了的一只雄鸟,等他醒来,发现网眼已被啄破,只好重新修复,再换了个地方,设网捕雀。又过了一会儿,一群鸟儿飞来啄食,其中也有前次落网得救的雄鸟和它的雌伴。不幸的是,那只雌鸟陷入网中。它的噩运吓跑了它的雄伴和其它鸟儿,只剩下它孤零零地在网中苦苦挣扎求救,而它的雄伴始终没有出现。猎人瞌睡醒来,正撞上落网的雌鸟,便把它给宰了。
    公主从梦中醒来,吃了一惊,她哀叹道:‘人世间的男女不过也像鸟儿一样。这只雌鸟如此关心爱护它的雄伴,能在雄伴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不惜冒生命的危险。而她自己罹难时,换来的却只是雄伴的漠不关心,逃之夭夭。可见,雌鸟对雄鸟的一腔深情全白费了。轻信男子的人应受到安拉的诅咒!他们看不到也不承认女子对男子一往情深的真象。’就这样,公主开始怨恨男子了。”
    “老太太,公主从不到宫外去吗?”
    “是的,孩子!不过在果物成熟的季节,她年年都去御花园中游玩一天。她去花园,只从直通花园的暗门出入,而且从不在外面过夜。我想让你知道,若蒙安拉不弃,你会有机会的。现在离采摘果子的时候还有一个月了,那时她一定会去游园。你要遵循我的叮嘱。从现在起,你需要同花园的园丁交往,搞好彼此的关系。要知道花园和公主的闺房挨得很近,园丁戒备森严,不许任何人进园子,所以在公主游园的时候,我把具体日期提前通知你。你呢,像平常一样和园丁交往,只不过要设法在园中过夜,且要好好躲藏起来。等公主一出现,你便可以从藏身之处走出来,让她一睹你的风貌。我相信她会对你一见钟情的。你的过人之美定会让她神魂颠倒,这样其它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放心吧,孩子,我会让你们见面的。”
    太子由衷地感谢老太太。他吻了老太太的手,又拿出足够做成六套华丽衣服的布料给老太太,其中包括三套亚历山大产的丝绸和三套各色的绵缎,加上做衬衣、外裤、头巾和衬子的葛布、棉布和波尔列别克地区产的白布各一份。此外,还重重酬谢了老太太六百金币。
    他说:“这些你拿去做衣物吧。”
    老太太收下东西,说道:“孩子,你愿意赏光看看我住的地方吗?我倒是想看看贵宅。”
    “好极了。”太子随即派人带老太太参观了他的住宅,又遣人跟着老太太见识了她的住所。
    老太太走后,阿特士太子立刻关门回家,把同老太太交谈的事前前后后都详尽地告诉了宰相。
    宰相听了,问道:“殿下,假如你在御花园中见到了公主,却仍得不到她的欢心,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现在已别无他法。为了得到她,我会采取冒险的行动。我会把她从下人手中夺走,骑上快马,逃到郊外,再谋出路。如果行动顺利的话,我就算成功了;如果因此而丧命,那也可以从这讨厌的生活中解脱了!”
    “孩子,这就是你的打算吗?要知道,我们身在千里之外的国度,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你如果想劫持公主逃走,这里的国王手握重兵,怎会让你成功呢?凭他呼风唤雨的能力,定能截断我们的后路。所以这个方案对我们来说,既不安全,也不明智。”
    “相爷果然虑事周全!那怎么办才好呢?我现在无非是一具行尸走肉,实在是束手无策啊!”
    “你先忍耐忍耐,咱们明天先去御花园打探打探,和园丁接触一下,再作打算吧。”
    第二天,宰相和阿特士带了一千金币,离家来到御花园门前。只见高高的园墙里栽满了硕果累累的果树,又见溪流潺潺,鲜花怒放,鸟儿在枝头上唧唧喳喳,唱着悦耳的歌。景色奇丽诱人,真好像一座人间天堂。宰相和太子欣赏完花园,就向里面坐着的一个老人问好。
老人听见有人叫他,看见是两个装束体面、华贵的人在招呼他,便回应了一声,说道:
    “两位老爷,你们叫我有什么事吗?”
    “老人家,我们从外乡来,住在离此地很远的地方。因为天气闷热,希望你可以让我们到园子里,拣一个靠水遮阴的地方凉快凉快。这里有两枚金币,请拿去买点东西和我们一块儿吃。我们吃饱了,也不累了,就马上离开这里回家去。”宰相说完,从兜里掏出两枚金币,塞给了老人。
    这个老人正是御花园的园丁,他虽然已是古稀之年,却从未见过这么多钱,所以欣喜若狂地接下了,并把太子和宰相引进花园的一棵大树下,说道:“两位请坐在这儿歇歇吧,不过千万不要随便走动,因为这里与王宫内院有暗门相通,外人是不许进入这里的。”
    “放心吧,老人家!我们不会越雷池半步的。”
    园丁出了园子,径直去给太子和宰相买食物。不一会儿,他便带回了烤羊肉、面包及其它东西,又雇人抬回园中,放在两位客人跟前,自己坐下来和他们一同吃喝。酒足饭饱以后,便闲聊起来,倒也十分相投。宰相边谈边东瞅瞅西看看,发现园中有一幢久已失修的楼阁,不仅墙壁破旧不堪,有些地方也已倾倒。他指着危楼问道:
    “老人家,这个园子是你的,还是你租的?”
    “慷慨的主人啊!这哪里是我的园子,我不过替人看管罢了。”
    “那园子的主人每月给你多少钱呢?”
    “一枚金币。”
    “这实在太苛刻了,你要养家糊口都不可能啊!”
    “是啊!向安拉起誓,我有八个儿女,家庭负担不轻啊!”
    “没办法,只有伟大的安拉可以拯救了。”宰相长叹了一声,对园丁说:“可怜的人啊!向安拉起誓,你的不幸让我很难过,如果有人愿意减轻你的负担,助你一臂之力,你怎么答复他呢?”
    “慷慨的主人啊!你对我做的每一件好事,都是在安拉面前积善积德呀。”
    “老人家,你要知道,这座花园虽然天然秀色,但那幢破楼太古旧,与周围景象太不匹配了,所以我想把它修缮、油漆一番,使其焕然一新,为这个园子增色添彩。要是主人见了,问起是谁做了这一切,你便告诉他:‘老爷,是我修缮和漆刷它的,为了它不再破破烂烂,有碍观瞻;也为了使它不再岌岌可危,我才做了这一切。’假若主人打听修缮的费用是从哪儿来的,你就说:‘老爷,修缮的费用是我自己筹措的。我这样做,是为了讨您的欢心,以期得到您的赏赐。’这样,相信园主会给你裣的。而这些费用都由我来支付。明天我就会派负责修缮的漆刷的工匠来做这一切。”宰相说完,又塞给园丁一个装有五百金币的钱袋,说道:“收下这些钱,拿去养家罢。让你的家人为我和我的儿子祈祷吧。”宰相说着指了指太子。
    园丁欢天喜地地收下这满满的一袋金币,跪着亲吻宰相的脚,虔诚地为他父子二人祈祷求福。最后他依依不舍地同宰相和太子告别,说:“我恭候两位明天光临,但愿安拉能让我每天都见到你们,永不分离。”
    宰相和太子在回去的路上,太子问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这么做的好处,你很快就会看到的。”
    第二天,宰相从集市上找来搞建筑的工头和工匠们,把他们带到花园中,商量修缮、刷漆一事。园丁很高兴看到宰相一行,他用宰相给他的建材费用,开始动工。工匠们补的补、刷的刷、漆的漆,齐心协力地工作着。
    宰相很关心油漆匠的工作进程,说道:
    “各位师傅,你们请听我的话,再按我的意志行事。我有一座与此景致相仿的美丽花园。一天夜里,我梦见一个猎人在张网捕雀。他躲在一旁,网子周围洒满了诱鸟的谷粒。一会儿,一群鸟飞来啄食,其中一只雄鸟被网住了。其它的鸟儿连同它的雌伴都吓得落荒而逃。谁知过了一会儿,它的雌伴飞了回来,并用力啄破雄鸟爪上的网眼,救出了雄鸟。那时猎人睡着了,根本不知道这事,等他醒来,只看见已被啄破的网眼。他修好网眼,重又拣了个地方设网捕鸟,并偷偷地躲在一旁静候佳音。这时,又有一群鸟儿飞来啄食,其中也有上次被救出的雄鸟及其雌伴,这次落网的恰恰是雌鸟。它的噩运吓跑了它的雄伴和其它的鸟儿,只剩雌鸟孤零零地在网中挣扎,却始终不见雄鸟来援救它。结果它被猎人捉住宰杀了。同时,它的雄伴也未逃脱噩运,被一只凶禽抓来吃了。我希望你们做的,便是用艳色的油漆,把我梦中所见,描绘在墙壁上,成为一幅美丽的图画,使它同花园的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和溪流小渠交相辉映,而且,一定要展示出猎人、罗网和凶禽捕杀雄鸟的画面。如果你们真能按我所说的去做,绘出令我满意的图画,我一定会付更多的钱给你们的。”
    油漆匠谨按宰相的意图和指示,一板一眼地精描细绘起来,不多久便画出了动人的画面。
    在楼阁修复,漆刷完工时,宰相亲自来验收。他看见工匠们果然将他的梦境重现在画面上,很是满意,便照自己先前所言,重奖了他们。
    阿特士每天照常去园中走走。
    一天,他看见楼阁的墙上漆画着猎人捕鸟和雄鸟遭难的画面,吃惊地跑去找到宰相,问道:“才智过人的宰相啊,今天我碰上了一件稀奇古怪的事,要是这故事能代代相传的话,对后人一定会是部警世之作的。”
    “殿下,你碰上什么怪事?”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哈娅·图芙丝公主的梦境和她怨恨男子的缘由吗?”
    “是的,我记得。”
    “大人,向安拉起誓,我看见有人将公主的梦境已漆画出来了。看着画面,我真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其中还补充出来一些公主梦境中所没有的图画。有了这么一段补充出的,不为人知的故事,我的愿望可以实现了。”
    “孩子,你看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隐密呢?”
    “我看到那只雌鸟被网住的时候,它的雄伴落荒而逃,途中被一只凶禽捕获吃掉了。真希望公主在那个梦中也能见到这一切,从而知道雄鸟不去救援雌鸟,只是因为它已遭凶禽捕杀。”
    “向安拉起誓,你真幸运,这确实很奇特。”
    太子对那幅画钦佩不已,始终难以忘怀。他一想到公主未看到实情,便深感遗憾。他想:“如果公主在那天把梦做完,或者她把梦重做一遍,了解事情的真象,那该有多好啊。”
    “殿下,”宰相说:“当初你问我为什么要修复刷新那幢危楼,我说:‘你很快就会知道的。’现在这其中的价值也不言而喻了。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是我让工匠描出梦境,再添画出凶禽捕杀雄鸟的画面。这样,哈娅·图芙丝公主在游园中,亲眼目睹那幅壁画,就可以醒悟过来,不再怨恨男子了。”
    听了宰相的陈述,太子无比钦佩,感激地吻了宰相的手,并说道:“宰相,像你这样的人物,真可为最大国的国君担当左膀右臂啊。安拉在上,如果这次成功了,我回去后一定会面见父王,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让他为你加官进爵,并对你言听计从。”
    宰相受了太子的恭维,有点儿飘飘然。
    他吻了太子的手,带他见到园丁,对老头儿说:“老人家,你看那幢楼阁,多体面啊!”
    “托两位的福啊。”
    “老人家,如果主人看见楼阁已被装饰一新,自然会问你怎么回事,你尽管说是你自己花钱弄的,这样你就可以得到恩赐和奖赏了。”
    “好的,遵命就是。”园丁爽快地接受了建议。
    这以后,天长日久,园丁和宰相、太子日益熟络起来,尤其太子和园丁更是频繁交往接触。
    哈娅·图芙丝盛怒之下,赶走了乳娘,也再无商人的书信骚扰,心情顿时明朗欢快起来。一想到商人已离开这里回乡去了,公主更是无忧无虑,快乐如意。有一天,国王送给她一盘食物,公主揭开盖子一看,全是新鲜成熟的果子,她不禁问道:
    “现在是果物成熟的季节吗?”
    “是的,殿下!眼下正是果物成熟的季节。”
    “那咱们也该进园子去乐一乐了。”
    “殿下,你的主意太好了。向安拉起誓,我们早就盼着随你去游园了。”使女们纷纷附和着公主。
    “可是该怎么办呢?”公主面有难色地说道:“以前每次游园,总有乳娘陪伴左右,领着我们观赏树木花草,可是我却打她,撵走她,实在对不起她,可又追悔莫及了。她怎么说也是把我哺养成人的乳娘啊!只有安拉可以弥补我的罪过。”
    众使女见公主如此感慨,忙一齐跪下恳求道:“还请殿下宽宏大量,饶恕乳娘,恩准她进宫继续服侍你。”
    “安拉在上,我早想这么做了,还特意备好了一套华贵的衣饰,可是谁去接她进宫呢?”
    使女们闻讯,喜不自禁。其中一个叫布鲁和一个叫塞娃都的使女自告奋勇地说:“殿下,请让我们去为您做吧。”
    公主见两位年龄较大,容貌较好,而且是自己的贴身女仆,便点头示意:
    “好吧,你们去接回乳娘好了。”
    布鲁和塞娃都出了王宫,直奔老太太家。
    老太太开门看见她俩,亲热地把她们搂在怀中,热情地接待了她们。
    布鲁和塞娃都坐定后,对老太太说:“乳娘,公主早已不再怨恨你了,她现在很想你,要我们接你回宫。”
    “我死也不愿意回宫。想当初公主一点不念主仆之情,当着众人辱骂我,毒打我,差点儿让我送了命,还当死狗一样把我拖出宫去,扔在外面。她对我这么恶毒、残忍,你们难道都忘了?向安拉起誓,我绝不会回宫,更不愿意见到她了。”老太太毅然回绝了她们。
    “乳娘,你不会让我们的撮和白费了吧。不会让我们白白敬重了你一场吧。你看看来你这里接你的是些什么人?难道你要比我们地位更显赫的人来请你吗?”
    “安拉在上,我知道两位都比我更尊贵。只是我在公主心目中的地位,不过是形同虚设而已。她故意抬举我、优待我,甚至我对奴婢中地位最高的人发脾气,那人也好像会被吓死似的,其实呢?唉!”
    “不!公主对你的重视有增无减。她降低身份迁就你,就是想真的和你和好如]初呀!”
    “向安拉起誓,要不是二位驾临寒舍,我被人千刀万剐也不会回去。”老太太说着起身换了一身衣服,跟随布鲁和塞娃都回到了宫里,并来到了哈娅·图芙丝的闺房。
    公主趋前相迎,乳娘见此情形,嚷道:“主啊!主!请告诉我,到底是我错了,还是殿下您错了?”
    “乳娘,是我错了,我要请求您的宽恕。向安拉起誓,我一向尊重你,因为是你把我哺养长大的,但你可知道,伟大、清高的主上早为你我注定了性情、生活、衣食和寿命该怎么发展,容不得我们改变它,所以我毫不例外地也受制于我性格中的怪癖,因它而错,也无力挽救。乳娘,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已悔恨到了极点啊。”
    老太太见公主如此诚心诚意地向自己忏悔,对公主的不满倾刻烟消云散了。她跪下去吻了地面,表示理解和宽容。
    公主叫人取来早已备好的华贵服饰,赐给老太太。老太太在众人面前,受到公主的赏赐,觉得很有面子。只听公主问道:“乳娘,现在可是果子成熟的季节吗?御花园的花果不知怎样了。”
    “殿下,我在市里见到瓜果已经成熟。花园的水果吗,且让我先去看看,回头再禀明你。”
    老太太重新回到哈娅·图芙丝公主身边,主仆都感到很融洽,很尽兴。于是老太太欢欢喜喜地离开了公主的闺房,直奔阿特士的店铺而去。
    阿特士早就盼着和老太太见上一面,见她来了,喜滋滋地起身相迎。他用双臂热情地拥抱着老太太,欢乐之情难以表白。老太太连忙把自己同哈娅·图芙丝公主和好的经过详尽地告诉了太子,又通知他公主打算游园的事情。
    她问道:“你有没有按我的叮嘱和园丁搞好关系,你是否常给他小恩小惠呢?”
    “放心吧,我已结识了园丁,并和他交上了朋友,我一旦有难,他定会全力相助的。”
太子说完,又把宰相借修楼之机,将公主的梦境画上墙壁,并添画出凶禽捕杀雄鸟的这一画面的经过透露给老太太。
    老太太听了,高兴地说道:“愿主保佑,孩子,令尊真是聪明过人,你应对他言听计从,只有这样,才能实现你的愿望。现在到了事关成败的节骨眼上。你快收拾干净,再换上最华贵的衣服,去见园丁,再想个法子留在园中过一夜。要知道,在公主驾临御花园的时候,金山银山也不能打动园丁让人进去的,所以你一定要在园中找个地方躲好,直到听我说:‘慷慨大度的主人啊,我们不再为往事忧虑了’时,才走出来,隐隐约约地出现在公主面前,让她领略到你堂皇体面的外貌,使她为你心驰神荡,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相信你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愿望,远离那些忧愁和苦闷。”
    “好的,我一定谨遵赐教。”太子接受了老太太的主意,随手又送她一袋一千金币的钱,以示感谢。
    他送走了老太太,立即动身上澡堂去薰香沐浴,然后换上波斯王袍,腰系一条镶满珠玉的名贵带子,头上缠着绣金嵌玉的宝石头巾,映衬出玫瑰色的面颊,羚羊般的眉眼和朱红的嘴唇,真是美不胜收。他穿戴齐备,便随身带了一千金币,醉意朦胧地向御花园蹒跚而去。
    阿特士太子敲开花园的大门,园丁看见是他大驾光临,不胜欢喜地把他迎了进去。园丁发现太子一副苦恼的样子,便问他原因。太子答道:“唉,老人家,你可知道,家父向来宠爱我,不料今天他第一次动手打我。因为我们话不投机,发生了争执,惹得他大怒。我不光吃了耳光,挨了棍棒,还被撵了出来。我现在是有家难回,又没有一个亲友肯收留我。老人家,看在你和家父交往甚好的份上,就收容我一下吧。让我在园子里避避风头或住上一夜,等明儿家父气消了,我便回家同他和好。”
    园丁听了太子的话,对他深表同情,说道:“慷慨的少爷,请让我到令尊面前为你求情,从中斡旋、调解,让你们和好如初吧。”
    “老伯,你要知道,家父脾气不好,容易动怒,现在他正在气头上,即使你去说情,他也不受用的。不过过上几天,等他心平气和了,自然就会像往常一样温和慈爱了。”
    “既然这样,我就不见他了。不过少爷,你尽可到我家去,跟我的孩子们住在一起,别人对此不会有所微言的。”
    “老人家,我心情不好,只想一个人静静呆着。”
    “我可以让你去我家,但你既然不愿意,又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园中过夜,我就不好办了。”园丁不肯答应太子的要求。
    “老伯,我坚持要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因为我想借此消除胸中的苦闷之情,而且我觉得独自呆上一夜,才能有效地博得家父的好感和怜悯。”
    “如果你非要在园中过夜的话,我可以给你一套被褥,供你铺垫之用。”
    “老伯,那真是麻烦你了。”
    园丁因为当时不知道公主要来游园的事,所以答应了阿特士太子的要求,同意他在园中呆上一夜,并取来被褥给他作铺垫之用。
    哈娅·图芙丝公主和乳娘和好之后,乳娘看出公主急着要去园子里游玩的心思,立即偷偷地通报了阿特士太子,教他如何混进御花园,如何跟公主见上一面。待一切布置妥当,便回到宫中,禀明公主,说园中百花如何竞开放,果树如何硕果累累,成熟而鲜美。
    公主听了,很有兴致地说:“乳娘,若是安拉意愿,明天你就陪我去花园,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天。你打发人通知园丁咱们明天去御花园的事,叫他准备妥当。”
    乳娘按公主之意,派人通知园丁说:“明天公主要驾临本园,你好生准备,任何在园中打杂的工匠或是其他闲杂人等均不得入内游玩。”
    园丁得知此事,急忙打发走了手下的工匠,然后找到阿特士太子,说道:“恩人啊,我出生以来只蒙受过你的恩惠,所以在这里,你本可以随意走动,但此刻我的舌头被踩在了自己的脚下,我遇到了麻烦,无论如何我请求你的宽恕。要知道,哈娅·图芙丝公主才是这园子的主人。今天我得知,公主明天一早就要驾临本园游览观光,任何外人都要回避开,所以,我只得恳求你暂且离开此地。等明天晚上公主游完回去之后再回来。那时候,你就是住上十年八年,也没有人要让你走了。”
    “老伯,我给你带来过什么不幸吗?”
    “不,我的主人,向安拉起誓,你们带给我的都是宽厚和仁慈。”
    “既然我们尽给你带来好运,那你让我躲起来,不让别人发现就可以了。公主游园回去以后,我才出来。”
    “我的主人,公主只要发现园中有一个人影,就会要了我的命。”
    “别害怕,我不会让任何人看见我的。当然,眼前你家里入不敷出,很需要救济。”太子说着把五百金币递给园丁,说道:“收下这五百金币,去养儿教女,减轻一下家累吧。”
    园丁见到黄澄澄的金币,心就软了下来,不再坚持己见。他再三叮嘱太子一定要藏好,千万不可以露面。于是太子终于征得园丁的同意,留宿在御花园中。
    第二天早晨,哈娅·图芙丝公主吩咐仆人打开通往御花园的暗门,然后精心打扮了一番,准备游园。她头上是一顶镶金嵌玉的王冠,身上穿一件绣金衬衫,外面罩着镶珍珠宝石的波斯王服,脚上蹬的高底木屐,也镶满了宝珠。公主本来貌若天仙,又有漂亮的服饰增光添彩,更显得窈窕动人,简直是仙女下凡,即使是智者也会为她魂牵梦绕,胆怯者也会因她勇气倍增。
    哈娅·图芙丝哈娅·图芙丝公主姿态优雅地踱出闺房,手搭着乳娘的肩头,靠着她款款走出暗门,姗姗来到御花园中。乳娘抬头看见园中妃嫔成群,有的在摘果子吃,有的在戏水游乐,有的则打趣追逐,各有所乐。看到这情形,她心生一计,泰然对公主说:
    “殿下,你绝顶聪慧,自然知道,游园赏景根本用不着大家前呼后拥地来伺候你。如果这是起驾城中,这么多奴婢倒是可增加你的威信、尊严和皇家的大排场,可今天你既然悄悄从暗门进御花园来游览,也不愿让任何外人看见你,又何需这么多奴婢呢?”
    “乳娘,你说得对,不过她们都来了,该怎么办呢?”
    “可以只留两人在身边使唤,其她的通通打发回去,这样可以清清静静地玩个痛快。"乳娘向公主建议道。
    哈娅·图芙丝公主听从了乳娘的指使,果然把奴婢们打发了回去,只留下两个心腹在身边使唤。乳娘眼看公主心情舒畅,便不失时机地对她说:“来吧,小姐!现在咱们可以尽情游乐了。”于是她搀着公主,和身后的两个婢女插科打诨、谈笑风生地游玩起来。
    走着走着,乳娘不时给公主指指点点,采摘果子给她吃,带着她从一处游览到另一处,东游西逛,一直来到新修葺的那幢楼阁下。哈娅·图芙丝公主见楼阁已焕然一新,很惊奇,随口问道:
    “乳娘你看,这幢楼阁怎么已经面目全新了!”
    “小姐,向安拉起誓,我早就知道了。事情听说是这样的,老园丁向一伙商人赊了一批布料,转手再倒卖出去,然后用卖布料的所得买了泥瓦、砖块和石头等建材。我曾问他:‘你买这些来做什么?’他说:‘用来修缮、漆刷园中的这幢破楼阁。’他还说:‘商人如果向我逼债,我便告诉他们说等主人来游园,如果对新修葺的楼阁觉得满意,便会赏赐我,还债也成问题了。’我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说:‘因为这楼阁太破旧了,有的地方已坍塌,墙壁也剥落不堪,既然没有好心人去修建它,我何不借钱来修缮它呢。我只希望公主能够做好她份内的事情。’我对他说:‘公主是最善良、慷慨的人了。她定会补偿你,奖赏你借钱修房的善行的。’总之,老园丁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得到你的恩赐罢
了。”
    “向安拉起誓,他借钱来修缮楼阁,是积善积德的行为。他的所作所为符合君子的原则,理应给予报酬。乳娘,你快去替我叫理财的管吏来。”
    老太太按公主的意思,唤来理财管帐的人。
    公主吩咐取来二千金币,作为赏银,同时又叫老太太打发人去叫园丁前来领赏。当差的来到园丁家中,对他说:
    “我奉命前来叫你面见公主殿下,请赶快吧。”
    园丁听了当差的一席话,大吃一惊,吓得浑身无力,颤抖不已,心想:“不用说,一定是那小子捅了漏子了,今天我可倒了霉了。”他嘀咕着跑回家,把公主差人召见的事告诉了老婆孩子,然后跟她们依依惜别。他的家人都很担心他的安危,一齐哭了起来。他的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慢吞吞地移到公主跟前,脸色吓得蜡黄,身体抖抖缩缩蜷成一团。
    老太太看他如此狼狈,忙对他说:“老人家,你还不快跪下来感谢主子,并替公主祈福求寿吧!公主已知你开工修楼的事了,她很赞赏你的所做所为,为了答谢你的功劳,特赏你金币二千。现在你到管帐的那里去领赏吧。你跪下谢过公主,便可以去了。”
    园丁听了老太太的话,顿时转悲为喜,出了一口大气。他领过二千金币,跑到公主面前,吻了地面,诚心诚意地向公主表示感激与祝福,然后匆匆告辞,回家报喜去了。他的老婆孩子见他平安无事又满载而归,欣喜若狂,大伙都为帮助他得到赏赐的人祝福、祈祷。
    园丁领赏而去以后,老太太回头对公主说:
    “小姐,这幢楼阁的外部已修复得很体面堂皇了。说实在的,我平生还未见过比这幢楼用的石灰、刷的油漆更白、更鲜艳动人的呢,但不知楼房内部是否也装修过了。或许它是外面中看,里面却破旧不堪,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吧。”
    她说着带公主走了进去,抬眼看去,楼阁内部被装修得富丽堂皇,景象万千。
    公主东瞅瞅西看看,突然把视线停在大厅的墙壁上。她仔细打量一番后,吃惊地呆立在那里。老太太看公主终于发现了那幅梦境图,便拉走了她身边的两个贴身丫头,以免公主的神思遐想受到干扰。
    公主仔细看完那幅画,惊讶极了。她拍着手转身唤来老太太说:“乳娘,你看这事可真神了。要是这种事能代代相传下去,对后人一定会是一部警世之作的。”
    “殿下,什么事那么神啊?”老太太故作不知内情的样子。
    “你先到大厅里去,仔细看清楚了再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奉命走进大厅,睁大眼睛瞅着那副壁画,故意吃惊地张大了嘴,说道:“小姐,向安拉起誓,这幅张网捕雀图上的猎人、罗网及其它,不正是你那日梦中所见吗?原来那只雄鸟逃脱以后,没有回来营救它的雌伴,是有情可原的。你看画上,它落在一只凶禽爪中,被撕得皮开肉裂,整个儿地被凶禽吞食了。殿下,这便是那只雄鸟迟迟不来营救雌鸟的原因啊。不过,我觉得奇怪的是,殿下的梦境怎么被描画出来了呢?如果这是殿下自己的旨意,我看那是绝不可能的。向安拉起誓,这真是稀奇古怪、难以解释的事,可能会成为千古奇闻呢。殿下啊!莫不是因为当初我们错看了那只雄鸟,怨恨它无情无义、胆小自私,奉命掌管人类的天神们,才举出实凭实据来,替它鸣冤叫屈、辩明真相呢?”
    “乳娘,那只雄鸟让噩运给吞逝了,我们对它真是太不公平了。”公主追悔莫及地说。
    “殿下!安拉面前,冤家总会自己了断恩怨的。倒是我的殿下,现在真相大白,我们已承认雄鸟的无辜了,如果不是那只凶禽捕杀了雄鸟,它怎么舍得放下雌鸟不管呢。但死亡是是无法逃避的,人类也面临死亡。就像我们中的男子,他可能宁可自己忍饥挨冻,也要让妻子吃饱穿暖,为了讨老婆的欢心,他可以不念手足之情,甚至做出忤逆不孝的事来顺从妻子的意思。同样的,妻子对丈夫也报以亲密无间的爱情。她对丈夫了如指掌,一点都不能离开他。丈夫夜不归寝,她便辗转难眠。在她心中,丈夫比生身的父母还可贵可亲。夜里夫妻同床共枕,彼此靠着胳膊,紧紧地搂在一起,说着情话,而且互相亲热地吻来吻去,过着鱼水一般和谐的幸福生活。诗人这样形容说:
    我让她枕着我的手臂同床而眠,
    对良辰美景叹息道:
    ‘月亮升起来了,你且慢慢走。’
    这样的夜晚是你我幸福的初夜,
    前半夜甜蜜无比,后半夜良宵苦短。
    据我所知,历代王室中,夫妻间爱得太深的,都能白头偕老。有的帝王,在王后患病归天之日,自愿舍生陪葬。同样的,也有王后,在国王病逝装殓时,自杀殉情,宫人竟无法劝阻,只得看在她情深义重的份上,把他们合葬在一起。”老太太不停地把自古以来男子女子相亲相爱的故事讲给公主听,挑拨她的春情,并清除她对男人的怨恨之情。她看出公主的想法有所改变,对男人也开始萌发了兴趣时,才趁热打铁地说:“殿下,咱们也该出走走了。”于是她陪着公主走出楼阁,在果林中漫步观赏景物。
    老太太带着公主观赏花园时,阿特士太子正躲在林中偷偷地窥探。当他把视线落在哈娅·图芙丝公主身上,看见公主那匀称的体态、苗条的身段、玫瑰色的脸颊、又黑又亮的眼睛时,简直惊得目瞪口呆。此时,他已因为恋爱失去理智,心绪不宁,只觉得爱火中烧,由于过分的冲动,竟一下子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过了好一会,太子慢慢醒来,眼见公主款款离去,美丽的身影消失在果林中。他发自内心地长叹一声,喟然吟道:
    “她超凡脱俗的美貌,
    把我的心在狂喜中撕得粉碎。
    我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美丽的公主却茫然不知我的存在。
    她拒绝我便等于杀死了我跳动的心,
    看在安拉的份上,怜惜这段真挚的爱情。
    在我含恨离开人世之前,
    请主缩短你我的距离,让我们有缘相逢。
    为消除她脸上的疲惫与憔悴之色,
    我将十次、百次、千次地吻她不停。”
    老太太带着公主东游西逛,走马观花,故意朝阿特士太子藏身的地方走近。
    她自言自语道:“慷慨大度的主人啊!现在我们不用再为什么提担扰了。”太子听了老太太的暗语,昂首挺胸、从容大度、潇洒自如地走了出来,身影在树林中若隐若现。公主无意中发现了太子,定睛一看,猛地被他那洒脱、端正的体态,亮丽、光润的额头,晚霞般的颊腮,羚羊眼似的清秀眉目所打动,因而越看越难以自持,心慌意乱,魂不守舍。她的心顿时被太子敏锐的目光攫取了,连魂也让他翩翩的风采勾走了,只剩下迷惘。
    公主茫然回顾,问道:“乳娘,那个标致漂亮的青年是谁呀?他是从哪儿来的呀?”
    “什么青年呀,殿下?我怎么没看见?”老太太故作惊讶地反问道。
    “呶!他就在附近。”公主指着太子说。
    老太太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地惊叫了一声:“哟!是谁放这个小伙子进入花园来的?”
    “赞美创造男人的安拉!有谁能告诉我这个青年的来龙去脉啊?乳娘,你知道吧?”公主急于弄清太子的情况。
    “殿下,他就是给你写信的那个年轻人呀。”
    “乳娘,他长得多帅啊!”公主春心萌动,已经在爱情的磁场中无力自拔了。“他生得太美了,我发誓世间找不到第二个这么美的人了。”
    听了公主的肺腑之言,老太太看出她对太子已经一见钟情了,趁机说道:“殿下,我不是告诉过你,他有着举世无双的美貌和风度吗?”
    “乳娘,国王的女儿哪里通晓人情世故呢?她们与外界相隔,老死不相往来,对交际应酬也不感兴趣,就如井底之蛙。现在我该怎样才能结识他呢?怎样才能跟他见面?见了面又该说些什么呢?”
    “事到如今,叫我有什么办法呢?当初你的态度那么强硬无理,现在叫我真难以启齿。”
    “乳娘,你要知道,如果这世上会有人为爱情而死,那一定非我莫属了。唉!我相信我再也经不起爱火的灼烧了,我马上就会为此粉身碎骨的。”
    老太太善于察言观色,很有把握公主对阿特士太子已经一往情深了,便对她说:“殿下,他不是近在咫尺吗?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去结识他,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呢。你是年轻女子,这样去见他是不太方便,不如你跟我来,让我带你去见他,由我来传递你的爱情,免得你害羞退缩。这么着,你们的爱情便播下了种子,并会开花结果的。”
    “好的,那你快去吧。要知道上天安排好的姻缘,是避了避不开的。”
    老太太果然把公主带到太子面前。
    只见太子坐在大树荫下,面如玉盘,闪闪发光。老太太眉开眼笑地对他说:“小伙子,你看看谁来了?她是当今国王的掌上明珠哈娅·图芙丝公主。你知道吗?如此地位显赫的公主,居然亲自走来看你,可是你一生中的幸事啊。你快起来,向公主致敬吧。”
    阿特士太子恭敬诚挚地站起来,向公主看去。他俩的视线立即交织在一起,令两人如痴如醉,难舍难分。公主对太子的爱慕之情益发不可收拾,一时竟难以抑制冲动,同太子不约而同地张开双臂,紧紧拥在一起在爱河中双双幸福地徜徉着。两人忽然由于过于激动,昏了过去。过了好久,也不见醒来。老太太害怕被别人发现,有损公主的名声,只好把他俩弄到修缮好的楼阁中,自己守在外面为他们打掩护。
    她对随身侍女说:“你们先下去吧,让殿下静静地休息一会儿。”
    太子和公主慢慢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阁楼之中,不觉大吃一惊。太子深情地对公主表白说:“向安拉起誓,最美丽的人啊!告诉我,这是在做梦,还是我的幻觉?”他说完,欣然吟道:
    “从她明媚的脸上的我看到初升的太阳,
    从她光彩的双颊我看到夕阳西下。
    只要她一出现,
    满天星斗也会悄然羞退。
    只要她红唇微启,光闪明耀嘴角,
    黎明便继星夜而出现。
    她身着霓裳款款而行时,
    招展的柳枝也躲进树丛中不敢露面。
    和她见上一面,我便别无所求,
    恳请创造万物的安拉保佑她时时平安。
    月亮也偷得她几分美丽,
    太阳却没有像月亮一样沾光。
    太阳怎具有这般的窈窕、柔软的躯体!
    月亮又怎会有人类所特有的魅力?
    我对她的执着追求惹来风言风语,
    有的符合实情,有的纯属无稽之谈。
    她一眼便攫取了我的心。”
    哈娅·图芙丝听了太子的表白,把他紧紧搂住,痛吻个不停。
    太子好容易从激动中平静下来,才向公主讲述了他为爱恋、追求她所遭受的种种磨难,以及被她狠心拒绝时的悲哀和绝望。公主听了太子的叙述,深深地为他的一腔苦衷打动了,深情地吻他的手和脚,说道:
    “亲爱的人儿,你是我一生的幸福。从今以后,愿主保佑我们永不分离,生死与共,白头到老。”她紧紧搂着太子,痛哭流涕地唱道:
    “太阳、月亮也不能与之媲美的人啊!
    你居然以狂放不羁的态度制服了我的心。
    如果把你比作武器,你的眼睛比宝剑更锐利,
    碰上这样的武器,哪有逃脱的余地?
    你那弯弓一般的眉毛里,
    射出一支击中我心灵的爱情之箭。
    在你红润的脸上还有一座诱人的乐园,
    让我怎禁得住不去闯入采拮?
    你举止活泼、可爱,像硕果累累的树木,
    有丰富可口的果物待以采摘。
    在你的胁迫、引诱下,我夜夜失眠,
    为了爱情我抛去羞怯、腼腆。
    只求安拉指引,让你踏上光明大道,
    让我们彼此的距离缩短,达到目的。
    请怜爱这颗为爱你而备受煎熬的心,
    要知道它疲惫脆弱,望你护佑。”
    公主吟罢,感情像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出,禁不住痛哭不止。她烈火一样的激情灼烧着太子的心,使他益发对公主一往情深。太子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紧握着公主的手,边吻她边失声哭泣。就这样,两人相依相偎相互怨怪,一会儿卿卿我我,谈情说爱;一会儿又作诗言请,表白自己,直到晚祷的时候到了,才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分手的时间终于到了。公主说:
    “我的心,我极度的眼啊!现在我不得不离你而去,何时我们才能重新相会呢?”
    她说着,恋恋不舍地出了楼阁。
    公主的话像一支利箭刺痛了太子的心,他极度痛恨这离别的时候。眼看公主刷刷地泪如雨下,耳闻她沉重的叹息声,太子不禁心烦透顶,在爱情的苦海之中苦苦挣扎。他凄然吟道:
    “心爱的人啊!炽烈的爱情使我惶恐不安,
    我该怎样才能疗治我的伤痛呢?
    在众人面前,你的容貌昭华美丽,
    头发漆黑如夜。
    无论你姗姗前行还是弯腰俯身,
    轻盈的体态都像风中招展的柳枝那么柔软。
    最挑剔的评论家见了你,
    也不得不承认你的眼睛比羚羊更美丽。
    你的腰肢纤细柔弱,臀部丰满美丽,
    有一股馨香、甜蜜的气味。
    我悲伤过度,受尽磨难,
    只望倾国倾城的美人,给我一线希望。”
    公主听了太子的赞美,转身回到他身边,紧紧地抱着他痛吻。她心中的火太炽烈了,只有与太子亲吻拥抱才能减轻一点痛苦。她对太子说:“古人说:‘情场上的人势必要能忍耐。’因此我们必须克制自己,并为我们再次相逢创造时机。”
    她说罢,依依惜别了太子,匆匆离开了楼阁。由于爱情使她意乱情迷,她茫然不知如何抬脚迈步,东闯西碰,跌跌撞撞地奔回了宫中。到了闺房,一头栽倒在床上。
    公主走后,太子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满腹的惆怅,不知如何消减。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慢吞吞地回到家中,从此茶饭不思,昼夜不眠。
    公主呆在闺房里,闭门不出,不吃不喝,辗转反侧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耐性已经消失殆尽。正巧老太太来伺候她,她便走出来,说:“我遭受的苦难,都是你一手操纵的,你用不着刨根问底了。我只要你告诉我,我心上的人儿哪里去了?”
    “殿下,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你的呀?不是昨天下午才刚离开吗?”老太太反问道。
    “难道我还能忍受更多的分离吗?我的灵魂都要出窍了。你还不快把他马上给我找来。”
    “殿下,你先冷静一下,让我想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方法幽会吧。”
    “向安拉起誓,如果今天你不把他给我找来,我就向父王告你毁我名节,诱使我堕落,让他一刀杀了你。”
    “殿下,这太急、太要命了。看在安拉份上,恳求你再宽限我几日吧。”
    老太太再三哀求,告饶,公主才同意她三天的期限,叮嘱她说:“乳娘,三天对我来说就像三年苦等一样。如果第四天,你还不能带他来见我,我就如实禀明父王,让他处罚你。”
    老太太谨遵其命,匆匆辞别了公主,赶回家中,又物色了几个城中有名的阿婆,从她们那里搜罗出装扮姑娘的化妆品,并设法搞到上好的花粉胭脂等物。三天的期限很快就过去了。到了第四天早上,老太太把太子请到家中,郑重其事地问他:
    “我的孩子,你还盼着和公主殿下见面吗?”
    “我一心盼望着呢。”太子满心喜悦地答道。
    “那就让我把你装扮起来吧。”
    老太太打开箱子,取出一个包裹,里面尽是准备给太子装扮用的名贵首饰和一套镶珠带玉、价值五千金币的女人衣服。她一一指点给太子看后,就打开装饰盒,用镊子拨掉他脸上的细绒毫毛,再替他描眉画眼、涂脂抹粉,然后脱掉他的衣服,把他从手指到手臂,从脚背到大腿通通涂上脂粉,直到把太子变成一朵白云石上的玫瑰,才让他穿上细软的衬衫、裤子和那套御用的名贵衣服,束起腰带,戴上面纱,最后教他女人们走路的样子。老太太说道:“你左摆摆,右摆摆,一扭一扭地就像了。”
    太子按老太太所说,摇摇摆摆地走起路来,真像仙女下凡,美不胜收。
    老太太见阿特士太子的穿着打扮,步态姿势跟女人差不多了,这才对他说:“现在我就带你进宫去。不过王宫的大门有卫士和仆役把守,戒备森严,你如果在那些卫兵跟前稍有一点恐怖、张望的表现,都会让他们起疑心,引来盘问和检查的。要是露了马脚,就坏事了,那会要了我们俩的命的。你现在如果胆怯了,不能镇定自若,就趁早打退堂鼓,免得咱俩拿性命去冒险。”
    “这件事,对我来说,没什么了不起的。老太太,你尽管放心。”阿特士太子毫不迟疑地向老太太保证。
    老太太听了这话,放下心来,毅然带太子走出家门,一前一后地径直走向王宫。
    到了王宫附近,看见门前站满了卫士,果然戒备很严。老太太悄悄回头看了太子一眼,看他有没有胆怯、畏缩的表现,却见他不动声色,泰然自若,这才长抒了一口气,放心大胆地向宫门步步走近。
    卫官见老太太走来,知道她是公主的乳娘,但见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妙龄女郎,很感疑惑。心想:老太太身为公主的乳娘,她身后举世无双的美女,除了是公主本人,还会是谁呢?不过公主常年深居简出,此次出宫却不合情理,所以一定有隐情。她今天是怎么出去的,是国王允许的,还是她背着国王偷偷地潜出来的?
    卫官想着,心怀疑惑地起身向老太太走去,打算弄个水落石出。他手下的三十名卫士也跟着他走了过去。
    老太太见卫士们蜂涌而来,早吓得没了魂了,不禁叫苦连天:“我们是安拉的子民,我们终将归宿到安拉御前。不用说,这次我们死定了,除了伟大的安拉拯救,只有坐以待毙了。”
    卫官看到老太太神色慌张,很不自然,觉得左右为难。他深知公主性情乖戾,国王对她都理让三分,所以他自我告诫说:“可能是国王吩咐乳娘陪公主出去办点私事,故意不让别人知道详情。现在我贸然行事,对她盘问,说不定会使龙颜大怒,诬陷我毁坏她的声誉,从此怀恨在心,甚至以后会千方百计地报复我呢。我这么自讨苦吃,又是何苦呢!所以我还是对这件事睁只眼闭只眼的好。”他想到这些顾虑之处,便打消了盘问的念头,退了回去。他手下的三十名卫兵,也跟着退开,放他们通行。
    老太太趁机带着太子走进宫门,并点头向卫兵致意,他们也列好队分立在两边,表示致意。老太太和太子神态自若地继续前行,平平安安地通过了一道道宫墙,到了第七道门前,也就是前宫后院的分界处。进了这道大门,便到了国王、王后、公主和嫔妃们起居的地方。老太太站在门前,兴奋地对太子说:
    “孩子,你看,我们终于到了最后一关了。是主的保佑,才使咱们平安到达这里。不过你现在还不能同公主见面,要到天黑以后,在黑夜的掩护下,你才能不用担心受怕,见到公主呢。”
    “你说的对,不过现在我躲到哪儿去呢?”
    “你先躲在阴暗、僻静的角落吧。”老太太把太子藏好,然后回去干自己的事了。
    太子在大门后的井栏边,一直躲到天黑,才见老太太来叫他出去。她把太子带进内宫,直至公主的闺房门口。老太太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有小丫头问道:“是谁呀?”她听出是乳娘以后,忙赶去通报公主。
    公主吩咐说:“你去开门,让乳娘和跟随其后的人也进来。”
    老太太带着太子进了闺房,四顾一看,见公主早已收拾装点妥当。只见金、银烛台同一行行的宫灯交相辉映,椅凳上已铺好坐垫等物,桌上摆满了瓜果食物,麝香、沉香和龙涎香香浓扑鼻。再一看,公主正端坐其间,娇美动人,真比灯光烛光更亮眼。公主一眼看出老太太身后是个女郎,便问道:“乳娘,我的心上人呢?”
    “殿下,我没有见到他,四处找遍了,也没有他的消息。不过我把他的妹妹带来了。看,就在你眼前呢。”
    “乳娘,你疯了吗?我要他妹妹干什么?难道你要一个头痛的人,把自己的手包扎起来吗?”
    “不,圣明的殿下!向安拉起誓,没人会这么做的。不过,殿下,你先看他一眼,如果你还满意的话,就留下他吧。”老太太说着摘下了太子头上的面纱。
    公主抬头,一看是阿特士太子,忙起身相迎,张开双臂拥抱他。二人紧紧相拥并激动得双双晕倒。老太太忙用玫瑰水洒在两人脸上,才把他们救醒过来。哈娅·图芙丝公主不停地痛吻太子的嘴唇,欣然吟道:
    “夜幕下心爱的人儿前来幽会,
    我起身相迎,招呼坐下。
    我问道:
    ‘我爱慕、等待的人啊!
    你冒险而来,难道不怕更夫发现!’
    他回答说:
    ‘我固然害怕极了,
    但理智、魂魄已因爱情而丧失。’
    于是我们相拥相抱,如胶似漆,
    然后平静地促膝交谈,畅所欲言。”
    公主吟罢,对太子说:“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吧。我亲眼目睹你在我的绣房里,同我一起吃喝,做我的亲密爱人。”
    她一时激情荡漾,兴奋之极,疯疯颠颠地吟道:
    “向黑夜里前来和我幽会的人儿起誓,
    我早有此准备,盼着和他见面。
    我最爱的便是他轻柔悦耳的哭泣,
    所以我说:欢迎欢迎,竭诚欢迎阁下光临。
    我成千次地吻他的腮角,
    上万次的把他紧紧搂抱。
    我说:我已得到我盼望的一切,
    是安拉,主啊,满足了我的愿望。
    我们顺从自己的心意欢度今宵,
    直到黎明才从香梦中而醒。”
    公主和太子亲亲热热地在一起,窃窃私语,甜蜜无比。直到天亮,公主才把他藏好。太子躲在藏身之处,直到傍晚后,公主又悄悄把他带回闺房,同他一块儿玩耍,彼此交心相悦。
    太子说:“我打算先辗转回国,把我俩相亲相爱的情形告诉家父,由他派宰相前来向令尊求亲,给我们完婚,不知你觉得怎样?”
    “亲爱的,我只怕久别情疏,你一走就把我忘了。要是令尊不同意这门婚事,有心为难我们,那还不如叫我去死呢。现在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暂时陪伴左右,由我庇护、照顾。这样我们不仅可以天天见面、交谈,还要动脑子好好筹划一番,我设法同你私奔。那时,在黑夜的护佑下,溜出王宫,远远地逃走,逃到你的国家。要知道我对家人已不保希望,打算跟他们一刀两断。”
    “好的,就按你说的去做吧。”太子答应了公主。
    于是两人开始筹划私奔一事。
    在计划付诸于行动之前,他俩天天夜里相守在一起,习惯了同吃同、玩耍谈心的生活。彼此间增进了了解和情意,到了不离不弃的地步。
    一天夜里,公主和太子格外开心,叽叽咕咕,呆在一块儿没完没了地谈到了大天亮。
    凑巧那天清晨,国王路·戈第尔收到藩国上贡的一批礼品,其中有一串用二十几颗名贵珠宝镶成的项链,价值连城,非一般小国的财力可以获得。国王很珍爱这件礼物,欣慰自豪地说道:“除了我女儿哈娅·图芙丝公主,还有谁配带这串项链呢?”于是他吩咐身边的宦官,说:
    “你把这串项链给公主送去,让她知道这是宝中之宝,更格外珍惜并挂在脖子上。”
    宦官按国王的吩咐,捧着贡品向后宫赶去。
    这个宦官曾触怒过公主并为此被打落了臼齿,一直耿耿于怀,伺机报复。他边走边忘不了骂着:“她打掉了我的牙齿,我愿主把这串项链变成她的遗物。”他心存恶意地赶到公主的闺房门外,见大门紧闭,老太太正在一旁睡眠。他用手摇了摇老太太,直到她睡眼惺忪地醒来,大吃一惊地望着宦官说:
    “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我是奉国王之命前来面见公主的。”
    “我现在身上没有钥匙,你请先回吧。我去取了钥匙来。”老太太支吾着宦官。
    “我一定要马上见到公主,交代完差事,才能去回明国王。”
    老太太苦于宦官狡诈万分,难以欺哄,又急又怕,干脆借取钥匙之便逃之夭夭了。
    宦官等了一会儿,不见老太太回来,又怕误了回禀国王,便索性将大门使劲推开,又擅自闯进院子,跑到公主的闺房前,推开门。他把头探进去,看见富丽堂皇的闺房里灯火通明。怎么大白天也不熄灯,宦官很感疑惑、惊诧,便毫无顾忌地走到公主的床榻前,揭起绣金镶珠的罗帐一看,公主怀里搂着一个十分动人的小伙子,两人正躺在床上呢。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长声叹道:
    “哧!多么贞节的殿下!口口声声怨恨男人的黄花闺女,居然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来。她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小伙子。我到现在才明白,她打落我的臼牙就是为了这个心肝宝贝呀。”他若有所思地放下罗帐。
    公主看见宦官匆匆离开,大声喊道:“卡夫尔!”
    公主见宦官理都不理,赶紧从床上跳了下去,追至门口,死抓住宦官的衣角,蒙着自己的脸,边吻他的脚,边求诉道:“卡夫尔,你把安拉所隐瞒的事隐瞒起来吧。”
    “安拉不会帮你隐瞒此事的。庇护你的人,也会遭安拉惩罚。当初你不光打落我的臼牙,还假装正经地说:‘不许任何人在我面前提男人和有关男人的事。’”宦官挣脱后而去,又关门闭锁,让仆人守好公主,然后匆匆离宫,回到殿前。
    “卡夫尔,你把礼物给公主了吗?”国王见他回来,问道。
    “向安拉起誓,只有陛下才真正配享受这无价之宝。”
    “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吧。”国王觉得他话中有话,十分惊奇。
    “发生了这种事,臣要私下跟陛下回明。”
    “不要罗嗦,当众回明我好了。”
    “那请陛下宽恕我的罪过吧。”
    国王扔下一张手帕,作为不杀他的凭证。宦官收下信物,才壮胆说道:“奴婢奉主上之命,到公主的闺房里,看见里面灯火通明,布置焕然一新。奴婢还看见公主跟一个男子同床共枕,双飞双宿,睡得正香呢。奴婢看了,不敢声张,只好锁住大门,前来回报。”
    国王听到这里,已气得跳起八丈高,拔出宝剑,召来卫官,大吼大叫道:“快带人前往后宫,把公主和那个男人给我抓来,他们刚才怎么躺的,现在还让他们怎么躺,还要用被子盖着。”
    卫官遵照御令,立即率手下兵卒,闹哄哄地赶到后宫公主的闺房中,见公主和阿特士太子早已哭作一团。卫官指着公主说:“国王命你像刚才那样躺在床上,并让他像刚才一样躺在你旁边。”
    公主因犯了大罪,不敢违旨,反而安慰太子说:“现在不能硬拼。”于是他们依命躺上床去,盖着被子,由卫兵七手八脚的连人带床抬了出去,一直到了大殿国王跟前。
    国王的撩开被子,举剑刺向公主,要结果了她。公主吓得一下子滚到床下,不知所措,亏得太子嗖地一下冲到国王面前,扑在他的胸膛上,说道:“不关她的事,是我犯下的罪,要杀就杀我吧。”
    国王听了太子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举剑便刺。公主又趋身上前,挡住了太子,说道:“要杀就杀我吧,不能杀他,因为他贵为太子。他父亲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大国之君。”
    国王听了公主的话,犹豫不决,回头朝那个老奸巨滑,喜爱玩弄权势的宰相瞟了一眼,希望得到暗示:“爱卿,你说怎么鼾他们才好呢?”
    “依我说,这种伤风败俗之人,肯定不会实话实说,所以尽可以对他们二人施以酷刑,立即处斩。”
    国王点头表示同意,马上传令刽子手及其助手上殿。
    刽子手等奉命来到后,国王下令道:“把这个该死的东西先拉出去斩首,再处治这个荡妇,并焚尸惩戒。这事就这么定了,不用再作请示。”
    刽子手按照国王的指示,扯着公主的手臂,拉她下臂。国王见了愤愤地把手上的什物向刽子手砸去,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怒吼咆哮道:“狗东西!你干吗对这该死的女人客气?你该扯住她的头发,把她摔倒,再给我拖出去!”
    刽子手只好按国王说的,一把揪住公主的头发,使劲一拽,她跌倒在地,被死命地拖到刑场。刽子手接着同样对付太子,并从他衣角上撕下一块布,蒙在他的眼睛上,一把抽出宝剑,打算先杀了太子。至于公主,他准备放在后面杀,等观看中的人替她求情,也许她还有一线生机。
    刽子手摆弄着手中明晃晃的利剑,对准太子的脖子,上上下下比划了三次。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很多在场的人都同情地祈祷,但愿安拉能解救公主和太子二人。就在那个刽子手将宝剑高高举起,一刀将定生死的关键时候,王宫外面,烟尘滚滚,席卷而来,弥漫了整个天空,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阿特士太子离家之后,迟迟未归,且音讯杳无,令父亲赛夫·阿扎目很是牵挂、担心。于是他亲率人马,前去寻找儿子。他和人马赶到伊拉克的都城,正是太子遇难之际,国王赛夫·阿扎目人马杂踏,纷至城中,烟尘弥漫了天空。
    国王路·戈第尔看见空中卷起的尘灰,惊异地问:“发生了什么事?那些漫天的尘土是哪儿来的?”
    宰相立刻起身,急冲冲地奔向宫外,想把事情察看清楚。他极目望去,烟尘缭绕处,满是精兵良将。大队人马,黑压压的多如蝗虫。他大惊失色,赶忙回宫,禀明大兵压境的消息。
    国王听说兵临城下,惊恐万状地向宰相吼叫道:“你快去打探那支军队的来历,打听他们大军压境的原因,再打听清楚谁是他们的统帅,并代我向他致意,搞清楚他出兵的目的。如果他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尽力满足。如果他要去征讨其他国家,我们也可以协同作战;如果他要进贡,我们也可以尽量供奉满足他。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们占绝对优势,显然是一支兵精将良的强大军队。要是我们伺候不周,就难免会被他们找碴的。”
    宰相奉旨行事,立即出面应付。他带了一些人马穿过丛丛帐篷、队队兵卒和群群卫士,从早到晚奔波不停,最后才得以进入刀光剑影、戒备森严的主军营,来到赛夫·阿扎目国王的帐前。只见帐中坐了一位威严神琥的大国君王,左右的侍卫看见宰相,大声喝道:
    “跪下!跪下!”
    随着一声声喝令,宰相立即下跪,吻过地面,但他还未站直,又被多次喝令跪下。他哪里敢违抗命令,只好一跪再跪,吻着地面。等他终于可以起身回话时,早已吓破了胆,吓跑了魂,所以他抖抖缩缩地走近国王,低三下四地说:
    “启奏尊严、安康的大国君主,愿主赐你万寿无疆,权势无限。敝国之主路·戈第尔向你叩首致敬,并问大人兴师动众、起驾敝国是为了什么?如果是向某国进攻,敝国君愿追随左右,作战沙场;如果是有某种要求,敝国君也当竭力满足。”
    “你身为使臣,还不马上回去禀明我——西拉子的国君,率兵前来是为了找我的儿子。因为他离乡背井已有很久,而且一直下落不明。如果他确在此间城中,我不伤一草一木带走他就是了,如果他遭到不测,哪怕少了根毫毛,我也会踏破你们的城池,攫取你们的财物,再把男女老少斩尽杀绝。现在大祸临头,你还不赶快把危机的情形给你的主人讲清楚。”
    “听明白了,一定照您的旨意去办。”宰相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又听国王左右等人喝斥他:“跪下!跪下!”他只好跪下去,连吻了二十次地面,才得以脱身。他的心吓得简直要跳出来了。
    宰相好不容易退出篷,已是面无血色,狼狈不堪。在回去的路上,他一想到大国君主的威严气派和千军万马,就惊魂难定。于是急冲冲赶回宫中,把所见所闻详尽地禀告了国王。国王路·戈第尔听了宰相的话,大惊失色,不知所措,眼看着整个王国就要遭灭顶之灾,不由得忧虑地问道:
    “爱卿,谁是那个大国王的儿子呀?”
    宰相结结巴巴正不知如何回答,旁边有人插话道:“那位大国王的儿子就是陛下下令斩首的年轻人啊。幸好陛下没有催着赶快杀他,否则他父亲定会将我国夷为平地,为他报仇雪恨。”
    “都是你的主意,怂恿我杀他。”国王埋怨宰相说,“不知那个国王的儿子现在怎样了?”
    “陛下,你不是让刽子手依命带他行刑去了吗?”
    国王听了,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又叫又吼道:“他的脑袋就要落地了!该死的东西!还不快去叫他们住手,缓期执行。”
    左右的侍从慌作一团,一哄而散地离开大殿,把刽子手带到国王跟间。刽子手毕恭毕敬地站在殿上,对国王说:“启禀陛下,奴婢奉旨把犯人斩首了。”
    “混帐,要是真把他给杀了,我就让你和他一块儿上西天。”国王痛斥刽子手。
    “陛下,小的可是奉命行事,不是你叫我不要再请示你吗?”刽子手急忙辩解道。
    “那是因为我气昏了头。”国王自知做得不妥,“现在你老实说他到底是死是活吧。”
    “启禀国王,我其实还不曾行刑,他还活着呢。”
    国王得知太子还活着,不禁喜出望外,心像石头一般落了下来,立即吩咐把太子带上殿。太子于是被带回到国王面前,国王起身相迎,亲切地对他说道:“孩子,都怪我,委屈你了,望安拉宽恕我的鲁莽。至于这件有辱家门的丑事,请不要在令尊面前提起。免得他瞧不起我。”
    “陛下,西拉子国王,现在在哪儿?”
    “他为了找你,已经从千里之外赶来了。”
    “以陛下的御体起誓,你要不能为我和令媛挽回被污损的名节,我是不会走的。我从未玷污过令媛,她还是纯洁如初。你若不信,可以找产婆当场验证。如果她已失去贞节,我愿受杀头之刑,相反,如果她仍是纯洁无瑕的姑娘,那我和她蒙受的不白之冤便昭然若揭了。”
    国王同意了太子的要求,立即找来产婆,为公主验明贞洁与否。经检验,产婆证明公主完好如初,纯洁无瑕,便欢慰地告之国王,顺便向他要赏赐。国王慷慨恩赐产婆以及在场的其她宫娥彩女,并吩咐左右用香水洒在大臣身上,以示庆贺。宫中顿时香气弥漫,欢呼雀跃,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国王兴奋地紧紧搂住太子,对他表示了敬重和爱护,并打发心腹手下陪他去熏香沐浴。
    阿特士太子沐浴归来,穿上国王备好的一套华丽衣服,戴上镶珠嵌玉的王冠,束上丝制的腰带,骑上一匹配有金鞍银镫的高头大马,在文臣武将的陪同下前去面见西拉子国王。临走的时候,国王对太子说:
    “替我向令尊致意,告诉他,我一定会听从他的调遣,为他效力的。”
    “我一定照办。”太子答应了国王,欣然告辞,欢欢喜喜地和文武朝臣一起,出城向父王的宿营地走去。
    国王赛夫·阿扎目见阿特士太子归来,忙起身上前,紧紧搂着他不放。父子久别重逢,欢喜不言而喻。不一会儿,太子回来的消息传遍军中,令三军开颜畅怀。在欢呼雀跃中,文臣将相来到国王那里,跪着向他祝贺太子平安归来。因为太子平安无事,和国王又久别重逢,这一天便成为军中大喜的日子。大家载歌载舞,各尽其欢。面对这么欢乐盛大的形势,太子爽快地同意陪同他父亲前去,视察文武官员和城中百姓。他们随意参观军营,领略他父亲的精兵强将与雄厚实力。那些在市中见过太子坐在铺子里经营买卖的人,都很奇怪地觉得,像太子这样声名显赫的人,居然心甘情愿去经商,真是千古奇事。
    与此同时,阿特士太子的父亲兵临城下的消息也传到公主耳中。
    她从屋顶上远眺,看见满山遍野的兵马。当时公主被人监禁,不知是生是死,又看着城外黑压压的一片,得知是阿特士的父亲的部队,不由得心生恐惧,担心太子丢下她同父亲一走了之,把她给忘了,只落得她惨死在父亲手下。她急忙打发一个使女去见太子,并嘱咐她说:
    “现在你尽管去找太子好了,不用害怕了。见了太子就跪下,告诉他,是我派你去的,并对他说,我们殿下问候你好。她现在惨遭软禁,生死未卜,一切要等判决后才知道。她的父亲可能饶她一命,也可能罚她至死,所以她求你千万别忘了她,抛弃她。你现在有权有势,可以发号施令,并且无人敢与你对抗。你只要说句话,你不抛弃她,就可以把她从她父亲手中救出来,让她和你在一起。这对你来说再好不过了,也可以证明你是否对他体谅关心。你知道吗?她受苦受难,你若抛弃她,就太对不住她了。当然你应该对令尊谈及此事,说不定他会帮助公主解脱苦难、重获自由,并在动身之前,同公主的父亲达成一个协议,以保证公主不再受迫害和惩罚。这是她对你的最后一点要求,愿主不让你感到寂寞,保佑你安康幸福。”
    女仆听从哈娅·图芙丝公主的吩咐,偷偷到宫外的兵营中,找到太子,将公主的一番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太子听了,不由得悲哀地痛哭起来,然后他义正辞严地保证说:“你放心,公主是我的主人,我是她的奴仆和爱情的俘虏。我俩的爱情,今生我至死不渝,我和她分别时的痛苦更是时时折磨着我。你回去替我亲吻公主的脚,并告诉她我会把她目前的处境告诉家父,求家父作主为我向她父亲提亲。这次料她父亲也不敢回绝。如果她父亲要取得她的同意,她便千万利索地答应下来,不能有半点犹豫,没有她我是不会回国的。”
    使女返回宫中,吻了公主的脚,把太子的一席表白转述了一遍。公主听了太子的肺腑之言,不由得转悲为喜,流下了感激的眼泪。
    当天夜里,太子和父亲单独在帐中谈话。国王问起太子离乡背井后的情形,太子便把这一段经历一五一十回明了国王。国王听了感慨万千地说道:“儿啊,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如果需要我为你报仇雪恨,我可以即刻下令攻破他的城池,掳取他的财物,作践他的妻
妾。”
    “不,父亲!我要的不是这个。其实他的所作所为也并没有值得指责的地方。我要的是和哈娅·图芙丝公主继续交往相好,所以还请父王体谅儿子的心情,预备一批称得上奇珍异宝的礼物,派那位智勇双全的宰相送去。”
    “我明白你的心思了,一定按你的意图行事。”国王一口答应下来。他把自己历来精心收藏的宝物一件件排出来,先由太子过目,得到他的赞许后,再叫来宰相,派他作使臣,代表西拉子国王,把这些礼物送给路·戈第尔国王,同时为太子向他女儿求亲。
    临走的时候,国王吩咐宰相:“你先向国王致敬,请他收下礼物,然后再提求亲之事。”
    自从太子回去之后,国王路·戈第尔整日心神不定,忐忑不安,为国土要遭践踏,财物要遭劫掠而忧心忡忡,感到大祸临头。不想西拉子国的宰相前来求见,并恭恭敬敬地代国王向他致意。戈第尔国王受宠若惊,起身上前,热情地迎接宰相。宰相忙跪下去,边吻国王的脚,边致谢说:
    “还望大王见谅。我这样微不足道的臣子,前来叩见高贵的君主,对陛下起身相迎的大礼实在受之有愧。请容我禀明,敝国的阿特士太子回去以后,与敝国君主畅所欲言,叙述思念之情后,多次提及陛下对他的细心照顾,令敝国君主深为感激,故备上区区薄礼,并祝陛下万寿无疆。”
    国王听了宰相重修和好、祝福溢美之词,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处于恐慌疑虑的状态,直到宰相把礼物拱手送上,他才打消了一切疑虑。眼看那些礼物,件件都是无价的宝贝,非普通君主所收藏的宝物可以媲美,所以他在宰相跟前,反而自惭形秽,不由得趱感激赞美安拉,答谢太子。
    “启奏大王。”宰相话锋一转,“小臣这次被遣派来向大王献礼,除了表示修好、亲善之意外,还想与贵国结为秦晋之好,故代表敝国君主替敝国阿特士太子向你的女儿哈娅·图芙丝公主求亲,希望他俩永结同心,白头到老。如果陛下同意,就请当面商定订婚及筹措嫁妆等事宜。”
    “知道了,我本人对联姻的事,深感荣幸和愿意。不过就我看来,小女已长大成人,婚姻大事,应自己作主,所以这桩好事,还得征求她自己的意见,好让她如愿以偿。”国王说完,指示宦官前去转告公主,并征求她自己的意思。
    “听明白了,马上就去。”宦官奉旨赶到后宫,来到公主的闺房,跪下去吻了地面,重复了国王的话,并询问她:
    “殿下愿意接受求婚吗?”
    “我知道这事了,告诉父王我听从他的安排。”公主事先已知内情,便胸有成竹,不加思索地欣然答应了。
    宦官回到殿前,向国王禀明说公主爽快地答应了求婚。这个消息令国王大为欢喜。他即令手下取来一套名贵的衣服,赏给宰相,另加金币一万。又对他说:“请把公主同意联姻之事回明贵国王,并替我讨个面子,容我前去拜望他。”
    “好的,一定遵命。”宰相答应着告辞而去。
    回到营帐里,他把此行经过及国王路·戈第尔和他的女儿都同意联姻的消息一一禀明,还表示了国王路·戈第尔想见他一面的心愿。
    国王赛夫·阿扎目和阿特士太子听了回报,都很高兴,特别是太子感到宽慰之极,快乐无比。同时,国王也在欢歌笑语中,快乐愉悦地同意接见路·戈第尔国王。
    第二天,路·戈第尔国王骑马率领几个得力将领,如期拜会了国王赛夫·阿扎目。他们受到了热情周到的招待,被视为坐上宾,受到热烈的祝福。两个国王彼此促膝谈心,形同亲朋至爱,还当面达成联姻之议。太子当时也在旁边招呼客人。在国王路·戈第尔的随臣之中,有一个最擅言辞的演说家即席慷慨陈辞,祝太子和公主喜结良缘,并衷心祝福他俩相敬如宾,百年修好。国王赛夫·阿扎目吩咐取来一盒珍珠、宝石和五万金币,摆在国王路·戈第尔面前,说道:
    “关于订婚一事,都由寡人来操办吧。这些东西,算是太子求婚的聘礼,请收下吧。”
    国王路·戈第尔欣然收下聘礼,自己也拿出五万金币,用于公主制办嫁妆。之后他请来法官和证人,替阿特士太子和哈娅·图芙丝公主正式举行订婚仪式,写下一纸婚书。就这样,联姻喜事顺利完成,两国都为此欢呼雀跃,一时传为佳话。
    接着公主和太子择日完婚,大宴各方宾客,盛况空前。就在花烛之夜,阿特士太子发现哈娅·图芙丝确实是白玉无瑕,既像一颗没钻孔的珍珠,也像一匹没人骑过的小驹,因而越发觉得她美丽可爱。
    阿特士太子快乐得难以自制。他们新婚的美满与幸福,全都展现在父亲面前,令国王赛夫·阿扎目格外欢喜。他问:“儿啊!在动身回国之前,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是的,父王!还记得那个居心叵测的宰相和那个造谣中伤我和公主的宦官和吗?我可不会放过他们,复仇的日子到了。”
    国王赛夫·阿扎目听了,立即差人进宫,向国王路·戈第尔要人。国王路·戈第尔慑于西拉子国王的权势,不敢有丝毫违抗,马上把宰相和宦官交给来人带走。
    于是国王赛夫·阿扎目下令处决了伊拉克国的宰相和宦官,把他俩吊死在城门上,以示惩戒。然后他们又小住了几日,这才向国王路·戈第尔辞行,预备带太子和公主一起动身回国。国王路·戈第尔在公主启程之前,替她预备一切行李,有上等良驹为她拉车载运妆奁,还有一张特制的镶珠嵌玉的赤金坐椅,摆在轿中,供她坐靠使用。为了让她一路感觉舒适、愉快,又遣派了全副人马、奴婢随从等伺候左右。公主还召回吓得躲起来的乳娘,让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陪她同行。
    国王赛夫·阿扎目率领太子、公主和兵马,浩浩荡荡地启程之日,国王路·戈第尔骑马相送,送了一程又一程,难分难舍。到了离城郊很远的地方,国王赛夫·阿扎目再三劝阻,请他留步,他便紧紧地抱住国王赛夫·阿扎目,热烈地吻他的额角,并由衷地表达了对赛夫·阿扎目国王的宽宏大度的感激之情,又嘱托他照顾自己的女儿,最后他才恋恋不舍地转向哈娅·图芙丝公主,紧紧地搂着她,向她辞别。公主难舍难分地吻着国王的双手。父女俩依依不舍,相对洒下惜别的眼泪。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国王路·戈第尔目送国王赛夫·阿扎目和太子、公主渐渐远去,才怅然所失地回到城里。
    就这样,国王赛夫·阿扎目率领阿特士太子和哈娅·图芙丝公主经过茫茫路途,平安回到了西拉子王国。国王爱子心切,因而在本国替太子和公主重新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大宴宾客。从此他们过着极其快乐、舒适的幸福生活,白头偕老。

大海 发表于 2009-2-22 01:48

终身不笑者的故事

    相传很久以前,有一个财主,有很多田产地业,家里车马、婢仆成群,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他死的时候,只有一个年幼的独生子继承祖业。
    儿子逐渐长大,由于财产如山,他过起了享乐生活,终日沉溺于花天酒地之中。他为人慷慨,乐善好施,挥金如土。几年下来,父亲留下的钱被他花得干干净净。于是,他只好出卖婢仆和变卖家产,勉强维持生活,到后来变得一无所有,缺衣少食,没办法,他只好卖苦力,靠做短工糊口。过了一年,有一天,他坐在一堵墙下,等着别人雇他做工。这时,一个衣冠楚楚、面容慈祥的老人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他觉得奇怪,问道:
    “老伯,你认识我吗?”
    “不,我不认识你,孩子。可我看你现在虽然落泊,但在你身上却有富贵的迹象呢。”
    “老伯,这都是命中注定,你需要雇我做活吗?”
    “是的,我可以请你去做一些简单的家务活。”
    “什么事,老伯,告诉我吧。”
    “我家里有十个老人需要照料。你能吃馆穿好,我除了付你工资,还要给你一些额外的报酬。说不定托安拉的福,你会得到你所失去的一切呢!”
    “明白了,谨遵所命。”青年欣然答应。
    “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请说吧。”
    “你必须保守秘密。如果你看见我们伤心哭泣,不许问我们为什么哭泣。”
    “好的,老伯,我不问就是。”
    “托安拉的福,孩子,你跟我来吧。”
    于是,老人带着青年上澡堂,让他洗掉身上的污秽,换上一套崭新的布衣服,然后带他回家。
    老人的家是一幢坚固、宽敞、高大的房屋,里面房间很多,大厅中央有喷泉,养着雀鸟,屋外还有花园。他们来到大厅,厅里彩色云石的地板上铺着丝毯,镶金的天花板灿烂夺目。屋里有十个年迈的老人,他们个个身穿丧服,相对伤心饮泣。眼看这种情景,他觉得奇怪,很想问明白,但想起老人提出的条件,便默不作声。接着老人给他一个匣子,里面盛着三千金币,对他说:
    “孩子,我把这些钱交给你来维持我们的生活,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是。”他愉快地接受了老人的托付,开始服付照料这些老人。
    他精心安排他们的生活,一切都亲自过问,和他们平安愉快地生活在一起。但没过几天,老人中的一个就害病死了,他们伤心地洗涤、装殓好同伴的尸体,把他葬在后花园中。
    以后的几年中,这些老头子一个一个地死去,最后只剩下两人,一老一少,相依为命。又过了几年,这个老头也生了病,生命垂危。青年不由惭愧地对他说:“老伯,我可是勤勤恳恳地伺候你们,向来小心谨慎的呀!十二年了,我可没偷懒呢。十二年如一日。”
    “不错,我的孩子。你精心照料我们这些年,确实勤恳。现在老人家们先后去世,那不奇怪,我们活着的人,迟早也是要去见安拉的。”
    “我的主人哟!你如今卧床不起,病情很沉重。能否在此时告诉我,你们长期苦闷、伤心、哭泣的原因呢?”
    “孩子,你别难为我吧,这些事你不需要知道。我向安拉祈祷过,希望他保护人类,别再让人们像我们这样悲哀地生活。你如果不想重蹈我们的覆辙,希望你千万别开那道房门。”他伸手指着一道房门,警告青年:“如果你定要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就去开那道门吧,门开了,你就明白了,但你也难逃我们那种劫难,到那时候,你懊悔就来不及了。”
    老人的病势越发沉重,最后终于瞑目长逝。
    青年把他的尸体葬在园中,挨着他的同伴们。这以后,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不知做什么才好。他惶惑不安,老人们的事情吸引、侵扰着他。他想起老人临终嘱咐他,不许他开那道房门,一时被好奇心驱使,他决心看个究竟。于是他一骨碌爬起来,走了过去,仔细打量,那是一道十分别致的房门,门上上了四把钢锁,门楣上蛛网尘封。
    老人临终时的警告警示着他,他不由得离开那道房门。可是,想去开门的心情始终烦扰着他。他彷徨、犹豫了七天,到第八天,他再也坚持不住,自言自语地说:“安拉的判决无法避免,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一定要开门,看它到底能给我带来什么遭遇。”于是他冲到门前,打破锁,推开门。
    门开后,出现了一条狭窄的通道,他不顾一切,朝里走去,大约三个钟头后,他来到无边无际的大海边,他感到惊奇,张望着在海滨徘徊。突然一只大雕从天空扑下来,抓起他飞向高空。飞了一阵,大雕落在一个海岛上,把他扔在那里,飞走了。
    他独自在孤岛上,无路可走。有一天,他正坐在海边哀叹,突然看见海面上远远出现一只小船,这使他希望顿生,他心情惶惑地等待小船驶近。
    小船终于驶到岸边。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用象牙和乌木精制的小艇。船身用金属磨得闪闪发光,船上配着檀木桨舵,里面坐着十个美如天仙的女郎。女郎们一起登岸,吻了他的手,对他说:“你是女王的新郎哪!”接着一个娥娜多姿的女郎走近他,打开手里的丝袋,取出一袭宫服和一顶镶嵌珠宝的金王冠,给他穿戴起来。然后,她们带他上船,起桨出发。
    船上铺着各种彩色的的丝绸垫子。他看着这一切富丽堂皇的装饰和美丽的女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想,她们会把船划到哪儿去呢?
    划了一阵,小船驶到一处岸边。
    他抬头一看,岸上无数兵马列阵,武装齐备,铠甲明灿。已经给他预备了五匹骏马,金鞍银辔,光彩夺目。他跨上其中的一匹,让另四匹跟在后面,于是兵马分成两列,簇拥着他。只见鼓乐喧天,旗帜招展,在隆重的仪式中,他们浩浩荡荡地前进。
    他不禁疑惑迷茫,很难相信这是事实。
    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广阔的地带,那儿矗立着一座宫殿,周围有庭园和茂密的森林、湍急的小河、盛开的香花以及歌唱的飞禽,景致美丽幽静。
    一会儿,一队队人流从宫殿里涌到草坪上,人们都围他,接着一位国王骑着骏马,带领仆从来到他面前,他赶忙下马,向国王致敬。
    国王说:“来吧,现在你是我的客人。”于是两人跨上坐骑,谈笑着来到王宫门前,他们这才双双下马,手牵手地进入宫中。
    国王让他坐在一张镶金交椅上,自己挨着他坐下。她取下头上的面纱,露出本来面目。原来她是一个满面春风、美丽可爱的巾帼英雄,她的美丽和富丽堂皇的场面,令这位青年惊奇、羡慕不已。女王对他说:“你要知道,我是这里的女王,你所看见的那些士兵,其实都是女的。这儿没有一个男子。在我们这个地方,男人负责耕田种地、修房筑屋,妇女则管理国家大事。妇女不但掌权,处理政府的事务,而且还要服兵役。”
    青年听了这些,感到十分惊奇。
    一会儿,宰相来到女王面前。她头发斑白、面貌庄重,是个威武的老太婆。女王吩咐她:“给我们请法官、证人来吧。”
    宰相领命,匆匆去了。女王亲切和蔼地跟青年谈话,安慰他,问道:“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青年立刻站起来,跪下去吻了地面,道:“陛下,我比你的仆人还穷。”
    “你看到这些婢仆、人马、财产了吗?”
    “是的,看见了。”
    “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随便使用。”她说道,又指着一道锁着的房门道:“是的,一切你都可以随便支配使用,只是这道房门不许你开,否则你会懊悔的。”
    说罢,宰相带了法官和证人来。青年一看,她们一个个全都是老太婆,长发披肩,摆着庄重严肃的架势。女王吩咐婚礼仪式开始,于是摆下丰盛的筵席,大宴宾客,盛况空前。
    新婚之后,他和女王夫妻恩爱,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不知不觉过了七个年头。
    有一天,他想起那道锁着的房门,自言自语地说:“里面一定藏着更精美的宝物,要不然,她怎么会禁止我开门的呢?”于是他一骨碌爬起来,毅然打开了房门,进去一看,原来里面关着从前把他抓到岛上的那只大雕。
    大雕一见他,便对他说:“你这个不听忠告的倒霉家伙!你不再受欢迎了。”
    青年听了这话,回头便逃,大雕赶上去一把抓住他,飞腾起来,在空中飞了约一个钟头,把他扔在原先抓他的那处海滨,然后展翅飞去。
    青年慢慢醒过来,坐在海边,想着在女王宫中掌权发号施令的荣耀,忍不住伤心后悔。他盼望回到妻子宫中去,便呆在海边观望,足足等了两个月。一天夜里,他在忧愁的缠扰下失眠,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个声音说道:“你只能烦恼了,失去了的,要想得到它,那谈何容易啊!谈何容易啊!”
    他听了那声音,知道没有希望重叙旧情了,不由大失所望,悲哀至极。他无可奈何,又回到七年前老头们居住的屋子里,忽然明白了一切。老头们当时的境遇和自己目前的遭遇不是一样吗?这也就是他们忧愁苦恼、伤心哭泣的原因呀。
    从此,他住在那幢房子里,寂寞冷落,忧郁苦闷地度日,不停地悲哀哭泣。
    那以后,他终身不再言笑,直至瞑目长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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